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芦花飞扬的岁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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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平时 发表时间:2015-09-20 08:14:58 评论: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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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编者按:芦花飞扬的季节,心灵深处的一段记忆泛起。作者为解积郁心中的父辈们过往的一些谜团,不辞劳苦,跋山涉水,去那迷蒙芦花的海洋,寻觅一位飘然于尘世的老者,因为他曾和伯父同在黄埔军校就职。父辈们的过往,一些谜团成为沉睡于岁月中的遗憾。这样的寻根,不仅是寻找父辈们过往的痕迹,而是一种身体力行的尝试,是想用脚步重新阅读父辈们的故事。曾经怀着一念理想奋斗过的父母放弃了远方很风光的工作,最后回到了出生地;伯父死于黄埔军校没有一个正式的说法。历史不仅是轻飘飘的纸页,更是存在过的实体。作者的执着是想寻回真相与正义,是对父辈的责任,是对过去的尊重,也是对自己一种心灵的慰藉。有几人还能存着意志与心力去对上辈人的历史溯本求源!欣赏作者的执着。虽然是个寻觅的过程,作者无意浏览芦花海洋,但一路的风光尽收眼眸,难掩芦花飘扬季节的自然之美。

        青衣白衫时节,芦花开了。水乡清远的南风正摇曳着柳林树梢,飘弄起一望无边的芦苇丛。洁白如绒的芦花,随风飘飞成迷眼的花絮,随风漫舞成我最爱的姿容。

        芦花本不善飞翔,但架不住薫风一阵阵地撺掇,就从风摇着的花穗上轻轻地离开,投进飘飞的行列,散落于清濯浊浪,零落于滚滚红尘。有一花飘飞,必然百絮跟随。千丈芦滩,万花齐舞。那犹如掀开了潘多拉魔盒,皆动了放飞的欲念。而我之意念并不在于飞扬的花絮,而在于拨开这迷蒙芦花的海洋,寻觅一位飘然于尘世的老者,一位可以让我管窥于历史深处的黄埔归人。牵远的遥念并不止于可以轻触阳光穿柳的光柱,飘曵起伏于舟浪的轻悠,并没有带来波柔的惬意。
        其实芦花与我本不结缘,因为它的行踪就像人生,飘扬起来就会漫无边际。眼前飞扬的芦花,你并不知道它会飘落在何处。惆怅于那个芦花飞扬的季节,是我回忆里一段散落于岁月中的时遗。
        我去这荒湖上打望,并不为寻找那一份远离城市的清萧,只为寻访一位能印证我心中疑惑的老人。老人尊称为水伯卢翁,住在这荒湖的水中央。听人说休闲的日子,卢翁经常一会在船上,一会在窝棚,那是神仙一般地飘忽不定。我无心去欣赏这芦花湖之美丽,只是想尽早见识见识生长于这片水域中的卢翁水伯。以求解开我心中久牵不下的一个谜团,寻找那些散落于历史岁月中伯父的点点信息。进入到芦花湖腹地,我有些魅惑;荒无人烟的芦苇滩,一眼望不到边的水与沼泽地,这么大一个混沌的世界,如何可以要在这种环境里找一个人;且是一位飘忽不定又不认识的人。在那个没有电话的年代,那就如同在大海捞针般地没有一点点信心。其时正飞扬着的漫天芦花,让本就不测东西的芦花湖更张扬起一种苍茫的野性。

        船小浪轻,飘行在一望无边的芦苇丛中,就如飞落于水的一片秋叶毫不起眼。四顾茫然,究竟飘到了什么地方根本就没有明显的标记。风摇芦苇一簇簇,水荡苇蒿一丛丛,拥挤在浅水区的是密匝匝的芦柴,枯萎在水面上是秋苇的残叶。小船轻轻一荡,苇叶纷摇水轻摇。转过了这一簇,穿过那一丛,只是不见渔人们惯行的航道。

        我拉来同行的朋友是当地人,驾船是一把好手,只是进入芦苇就由不得你了。陷入比人还高的芦苇丛中,辨别方向需要有明显的标记,否则就只能在漫湖的芦苇丛中瞎转悠。那就像个迷魂阵,东转悠,西转悠,还是有一些不辨东西,我调侃着说你不辨东西没事,能辨南北就行。朋友很有经验地说就在这里呆一会,等到渔家做饭的辰光,湖上起了炊烟就知道了方向。其实湖上并不寂寞,那里是一个喧闹无比的世界,水鸟低飞,野禽跳跃,到处都在繁忙。捞吃的水鸟盯着水中潜游的鱼虾蛙虫不眨眼,胆小的小动物看着浅草中晃悠着的青蛇黄蚺不敢吱声。我们这不速之客一旦闯入这些机警灵敏的生物世界里,就人为地打乱了它们惬意的生活。风荡的小船让芦苇丛中起了骚动,那些沉睡在窝窼里的水鸟,穿梭于柴山湖水之畔的水獭青獾尽皆停止了嬉戏,四野顿时一片寂然。只有在这种时候,我们才能领悟到什么叫做宁静的世界。小动物们的世界里也可能有斗勇的争纷,但基本上是还保持着一种生存的平衡。人们曾说过,只要是有人去过的地方,生活一定会被人改变。自从有了人,平静的生活一定会变得不平静。

        调侃归调侃,叼扰归叼扰,来一趟不容易,既有的行程依然不会改变。在这个芦花飞扬的季节里,我们只是慕名而来,力图弄清楚一些历史的来龙去脉,试图去芦翁的记忆里寻找一个历史的连接点,解开心中的那一个结。那是一个沉睡于岁月中的遗憾,报考黄埔军校的伯父毕业以后就与家里失去了联系,在长时间没有音讯以后父亲收到过伯父殒没的通知,去了广州却没有收拾到遗骨。祖父在国民党里做事,是他送伯父去黄埔军校读书,不可能不知道情况。只是在我们懂事以后父亲也从提起过伯父的往事,只有母亲曾经说过伯父生死是个谜团。国民党的时候没有正式的说法,全国解放以后这些又是不能触及的禁区。

        卢翁早年投身黄埔,与伯父同班。后来解甲归田,长年居于这浅水湖上,以捞鱼摸虾为生,还兼看管那一带的芦林水域,成为地地道道的看山人。一次偶然的机会,卢翁与一位故人聊起来那些在黄埔的往事,且提起来与伯父同省同籍同班同学,其它的內容都属臆断,够人猜测一辈子。只有找到了水伯卢翁,才会有解开谜团的可能。

        近乡知乡情,近水识水性。中午时分,正如朋友所说远处升起了炊烟。那是这个柴林草生的湖区边沿唯一的一个渔村。乡村的小酒馆倒还干净,有一种渔家乐呵呵的气氛。老板娘不停地张罗着,倒也有几分宾至如归的感觉。这里的菜肴自然都是鱼虾蟮黄,茭白莲菱兼当地的水产小吃。问起水伯芦翁怎么找得到,老板娘说那是这里的名人,生活得洒脱,开朗豪爽,只是年纪大了,在这遍荒湖上风里来雨里去的身体大不如前,去年就被亲戚接出去到城市里去生活,大概是不会再回来了。我们不免有些失望,老板娘说你们是不是找他有事,即使他不走,你们也不会知道水伯芦翁的住处。那是一个飘泊不定的老人,无牵无挂四海飘泊,以前只有在我们这个小酒馆才有机会碰到他。看来一个人如果经历复杂,其人生必然就多了一些让人捉摸不透的神秘感。
        我至今都没搞清楚,是什么原因让我有了去芦花湖上寻找水伯芦翁的冲动。是要打听一些家族历史,还是某种意念的执着。那时候父亲健在,想告诉我的一定早告诉我了,并不存在需要我去追寻。而我的心里没有弄清楚的过往,于父辈们一定不是很重要,也许他们认为我们并不需要知道某些过去。但于我却始终是个需要解开的谜团,是一个想追根又无法溯源的无奈。
        芦花湖上的寻找,只是我心里面酝酿已久的一次尝试。试图找一找在父辈们认为努力想忘掉的过往,以图弄清楚父亲母亲究竟因为什么放弃了远方很风光的工作,最后回到了出生地。我已记不清从芦花湖返回来的经历,也有一段时间忘了这些心中的牵延。

        在时移世易中,父辈们该走的走了,不该走的也走了,就剩下一个没有解开的谜团萦绕在心头。九十年代,老家远房侄子结婚,自然少不得回去帮忙张罗张罗。也因此从远房堂姐那里听到一些祖父辈与父辈们的信息,但仅此而已。时空的阻隔会疏落很多原本可以的沟通,只是再无交集。
        芦花湖上的经历,是我第一次尝试着追寻往昔。有了这种把对过往的追忆付诸于行动的尝试,就有了让我们了解过去展望未来的动力。谁说过去了的让他过去,谁就是不尊重过去,必然不知道未来。
        在那个芦花飞扬的岁月,我们为了一个意念去跋山涉水,虽无结果也是一种心灵的慰藉。有一种执着鞭策着让人不容易放弃,而我们仍在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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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责任编辑:刘金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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