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钻石情人(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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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余华安 发表时间:2014-12-01 08:37:05 评论: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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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编者按:接上回故事。作者回忆描写了与雅竹姑娘小时候的故事。他们在十岁的时候就在一起玩耍、学习、劳动。还合谋起来搞人家妇女主任与生产队长的恶作剧。可以说他们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后来他们又在生产队劳动期间建立了深厚的感情。作者对于生产队火热的劳动场面、男主人公参军将要离开之际,他们海誓山盟,难舍难分,互赠信物,互相勉励的痴情场面描写细腻,乡土生活气息浓郁。期待故事继续精彩,问好作者。

      (二)
      就在我十岁的时候,我无意中和雅竹一道谋杀了那位谋杀我爷爷的寡妇。
      我爷爷因为无意中撞见了那位寡妇和队长在偷情,竟被她活活地骂死……
      那完全是一次充满仇恨的恶作剧。那晚白花花的月影里,青蛙扑腾着荷叶,传来大片杳响。乡下的五月,麦香藏进夜风在傍晚慢慢渗放。村子似羞郝的女子偎依在林子的胸膛。几声狗叫后,我一路小跑溜进林子,雅竹早在这里等我了。月影婆娑里,我们小小的心思兴奋着。村头立着三间草房一截土院,那是队长家。队长是一位四十多岁的老光棍。我不止一次地看见,那位谋杀我爷爷的寡妇,也就是那位丈夫前几天跳井自杀的妇女主任,在白花花的月光下穿着白色的衬衫,像黑夜里一道白亮亮的光束,悠然飘进队长家的情形。在我九岁的那天晚上,是她把我爷爷骂得口吐白沫骂得全身冰凉,最后我爷爷微笑着走了。
      我告诉雅竹,那妇女主任是破鞋。
      雅竹讨厌我的比喻,她是寡妇,不是破鞋,但她明明是人,是一个漂亮的女人,怎么是破鞋呢?
      我问,东西带来了吧。
      嗯。雅竹拿出一只穿烂的鞋。
      夜,咬着屁股;月亮,鬼似地晃。贴着墙根,我和雅竹两条黑影极快地移动。月影里,队长家的破院瘪着嘴,没有一丝声息,静得出奇。
      雅竹,顺门缝看可有灯亮?
      没。
      准备,踹!
      呯……院门剧烈地晃,尘土哗哗往下掉。屋内传来咳嗽声,我鼻上出了汗。捱了一会,不见动静,雅竹说,扔!
      我一甩手,鞋子飞进院内。恰好里屋的门“吱”地开了。雅竹一声尖叫,我像一只夹尾巴的狗落荒而逃。树木飒飒地响,我蹲在树根上。雅竹没影了,月亮洒了一地银辉,周围的黑影嘴里谩骂着慢慢包抄上来,我浑身打颤,兔子般跑回家摸黑上了床。
      那年七月,莲蓬的香味勾着我的鼻子,长莲蓬的水塘在队长家门前。雅竹一个猛子扎下去,捋了莲蓬大把大把甩上岸,我猴似地捡。傍晚,急赶着回家,溜过队长家院子,那寡妇正坐在门边纳鞋底,枯黄的手指费力地拽线,那个经常被我揍的小杂种,才三岁精猴似的,在院子里跑来跑去。不一会,满脸络腮胡子的队长趿着拖鞋叼着烟卷走了出来。
      我怕,老鼠一般窜了。
      就在月底,从外婆家回来,我来找雅竹玩,雅竹丰腴的身子像一团棉花,我在后面做尽想象。顺田埂上了大道,隐约听见锣鼓声,雅竹支着耳朵听,像鹅伸脖子。人影压过来,白色一片,我害怕白色,双手捂眼往后躲。
      雅竹说,死人了。
      我怕,紧贴着雅竹。那幡越摇越近,一口白色木棺材直逼过来。队长肩上背着寡妇家三岁的男孩,腰间裹着一截麻绳,死盯着棺材顶。顺着指缝,我终于看清棺材顶上一双崭新的布鞋……第二天,村子的狗在那座新坟边汪汪地叫,人们发现队长断了气,双手趴在坟上像是睡着了。
      队长的死印证了老根叔的说法,寡妇丈夫为什么跳井自杀?寡妇丈夫在自杀前对老根叔说,他想摔死像猴似的儿子,然后再去宰了那队长。
      “他为什么要摔死他的儿子呢?”雅竹仰着头一脸不解地问。
      “说你也不懂。”老根叔叹口气,摇摇头,巴嗒巴嗒地抽水烟。
      “说嘛”雅竹会磨,这是她的长处。
      “那三岁的小杂种是队长的种!”老根叔说完像是流泪了,巴嗒巴嗒两口起身走了。
      那个可怜的孤儿,那个只有三岁的小杂种被他的亲戚带到了外地,此后,村里的人一直没有他的音讯……
      后来我才悟出,雅竹的那只破鞋是杀死这俩人的凶器,而我和雅竹竟是凶手!我曾问过雅竹,为什么要和我一道谋杀可怜的寡妇?
      雅竹楞了一会然后说,她是破鞋。
      在我十八岁准备参军的时候,我才真正感觉到打那件事发生以后,我和雅竹在自责和内疚中相爱了,至少我爱上了雅竹。
      那天,夕阳已经开始西沉,别的生产队早已收工回家,我带着我们红旗生产队的男人们在河上卖力地干着活。我们红旗生产队五六条载重十吨的水泥船此刻正悠悠地漂浮在古河水面上,每条船上搭伴地站着两个身强力壮的农家汉子,一人叉腿站在船舱隔梁上,身上早已脱得只剩下单薄的衬衫,两手上握着张得大大的罱篙,罱篙的上部就像两支利剑般直插云霄,罱篙的下部罱袋口,就好似张得巨大的老虎口,咬牙切齿地向微澜的河面扑去,随着罱泥人身子朝河面方向一倾,两只粗壮有力的胳臂使劲一推,罱篙猛地朝下一沉,顿时,平静的河面上翻起阵阵混浊的水泡。随着罱泥人两只胳膊用力一夹,一提,一悠,“哗”的一声,满满一罱袋夹杂着河草的淤泥被甩进了船舱,看这架势,假如臂上没有百八十斤的力气是断然提不进船舱的;另一人呢,是老根叔,正叼着袋旱烟,裹紧了棉衣,懒洋洋地站在船尾,或用手握着或用胳臂夹着一支滑溜溜的竹篙,紧贴着船舷斜插在水底,半天功夫才将竹篙提起重新插上或者随意撑动两下,两眼要么朝天发呆要么东张西望的,有时微眯着眼睛养神,一看就知道是个轻松的活。
      尽管已经红日西沉,但田地里还散拉拉地蹲着一群群的女将们。她们在雅竹的带领下,正在忙着薅草,身上穿着的或红或蓝或灰的衣服,搭配着头上扎着的或红或绿或黄的方巾,宛如一朵朵盛开的鲜花,在满目的绿色中是那么的鲜艳。
      河岸边,大龙山脚下,有的人家已经开始升起袅袅炊烟,那是家里的老人们正在给下河罱泥和下田薅草的男将女将们准备晚饭。河岸边和宽窄不一的田埂上,晃动着三三两两背着书包放学回家孩子们的身影,不时传来嬉笑打闹的声音。
      突然,两个顽皮的男孩子光着屁股在水里猛地扯开嗓子吼了一句:“队长,收工啦。”立即引来一阵阵犬吠,吓得正低着头专心致意在屋后草堆旁觅食的芦花大公鸡抬头就是一声长鸣:“喔喔喔……”
      “队长,你看天都快黑啦,公鸡也开始打鸣了,早点收工吧。明天你还要走二十多里的路哩。再说不和雅竹道个别?”老根叔把旱烟杆往船沿边嗑了嗑,对我说。
      听了老根叔这么一说,我脸一红,向他点头笑了。
      我一挥手,向远处的人们大喊一声:“收工啦。”
      大家陆续走了,雅竹那天没回家,是我要她跟着我走的,不紧不慢,旷野一片漆黑。她跟着我走就走进了我的小屋,那是生产队盖的西瓜棚,我点上了蜡烛。
      远处传来几声狂吠声,有人在村头大声喊着自家孩子的小名,回家吃饭喽!
      “上来吧。”我拍拍床边。床了发出稻草被拍打的沙沙声。
      “不。”她娇涩地低着头。
      “体检和政审都通过了。”我说。
      “你不应该参军,你要上大学。你成绩比我好。”她说。
      “干了一天的活,累了,坐下说吧。”
      我说完,心里想,我又不是老虎能吃了你?
      不过在亲你之前,一切还是小心为妙。
      出乎我的意料,她双手摆弄着衣角像是作了一次长考,终于下了决心:“我还是回家。”
      “谈一会儿。”我说,“最多谈半个小时。”
      “不。”
      “十五分钟,十五分钟总行吧。我这一走不知能不能回来了。”
      “呸呸呸,打嘴。我不想你去参军,我俩再考一次大学。”然后她一转身,“我还是回家了。”
      “我还有好多话要说。明天就走了。就五分钟,我只求五分钟,你就不会那么狠心吧。”
      她终于点头走了进来。一阵晚风拂过,她身上少女气味能点着瓜棚里的空气。蜡烛的火苗伸了伸舌头,一下子明亮起来了。
      我慌乱地过去抱她,吻她,抚摸她。这些她都能接受,自已也有强烈的反应,但是她就是不肯坐在床沿边。我血往上涌,知道非发死誓不可了。
      “我什么都不会做,相信我。”我发了誓。
      “骗人。”她说:“我们这不是很好吗?你爱我的话,是不会勉强的。为什么你一定要做那种事呢?”
      “我不过是想抱抱你。抱你的感觉,被你抱的感觉不是天天都有。”我下了杀手锏。
      她低头沉思,然后一双明亮的眼睛向门外看了一眼,这一眼就像黑夜里发出的信号弹,给了我意外的胆量,我大胆把她拉上床,俩人躺了下来。我紧紧地抱着她,手臂被她的身体压着,天热得要命,我俩的汗流在一起,彼此感觉到对方的激动和不安。
      “不……”她轻声地斥责。我控制不住自己的双手,我大着胆子试着开始脱她衣服时,她推开了我的双手拒绝了。我被推开的手不停地向她进攻,只要她一刻不推开我,我会继续努力。
      “啊。”我吻到她的胸,她的身子开始颤抖,轻叹着:“不,不。”在不不声中,竟然自动地举起手,让我把她小巧的乳罩顺利地拉脱下来。这时,我做了一件不应该马上做的事,我的手触到她的隐秘处我们。
      “不要。”她的不声和刚才不同,语调很强硬。
      我又后悔太过心急,又回到第一步的接吻。
      “抱着睡觉,睡到天亮吧。”我假装投降。
      不隐秘不能成为花。那么不仅是花,人的容貌、艺术、才能也是如此,堂而皇之表露在外面,强烈地表现自己,那就不能成为“花”了。我终于褪下了她的裙子和内衣。我当然遵守他的诺言,抱了她五钟分,没有动静。她枕着我粗壮的手臂,“要是时间能停在这一刻,多好。”她轻声地说。
      “嗯。”我温柔地和她互望了一下,把爱的过程由头到尾再来一次。那晚上,我们无比快乐。

      “永远不要离开我。”当我从她身边起来的时候,她一下又抱住了我,流着泪说。
      我感动了,点点头:“永远。”
      她把她的礼物塞给了我,脸上洋溢着幸福。我接过一看是一块方形的白色手帕,我害怕白色,我本能地松开手,那块白色的手帕在空中徐徐展开,露出一个硕大的红色“心”字,然后悄悄地落在地上……
      第二天下午,老根叔和村里十几号人一直把我送到二十里开外的火车站。天空找不到一片云彩,阳光里有雅竹身上的汗香味。我一步一回头,想看到雅竹追上来的身影。
      老根叔看懂了我的心里,把旱烟杆往脚后根磕了磕说,别回头,去吧。
      然后神情迷茫地看着远方说,你不该和雅竹扔那只鞋!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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