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回家,正赶上家里在收拾屋子,吊天花板。我刚进家门,妈妈就迎了出来,见到我,就开口告我爸的状:“你说你爸,伤口刚刚拆完线,还没长好呢,就操持着收拾屋子。也不看看自己多大岁数了,就不知道爱惜自己的身子骨……”听着妈***唠叨,我却不禁会心一笑。妈妈明着是在唠叨老爸,实则是在担心老爸的身体。
进到院子里,我就看到老爸站在屋外,不时地指点着吊天花板的人。妈妈一看就急了,嘴里嚷嚷道:“行了,行了,你快坐下吧。人家都是师傅,比你可懂多了,不用你瞎指挥。你只要在那好好坐着,不让人担心就够了。”说着,妈妈急忙走到老爸那里,把老爸搀扶着坐下。老爸看着妈妈,有些无奈,只得苦笑着对我说:“看到了吧,我现在就是囚犯,而你妈是专管看守我的狱卒。我干啥,都要得到你***批准。要不,就要面对你妈没完没了的唠叨。”听完老爸的抱怨,我被逗乐了。老爸和妈妈,还真是绝配,真是什么锅配什么盖。
整整忙活了一天,直到晚上才把天花板吊完。老爸平时就喜欢干净,根本无法忍受脏乱的环境。所以,等吊天花板的人一走,他就拿起笤帚想扫地。这时,妈***嗓门大开,开口就嚷:“你干嘛啊?快去歇着你的。真不知道自己身体啥样,还是咋的?怎么就越老越回去,非让人担心不行呢……”眼看妈***唠叨有无休无止的架势,我赶紧抢过老爸手里的笤帚,偷偷指指妈妈,悄悄对老爸说:“你快去歇着。要不,今晚上,咱俩的耳朵都别想清静了。”老爸无可奈何,对着我苦笑了一下,随后只得去屋里躺着。
吃完晚饭,老爸开始准备洗漱。老爸刚拿起盆,想去打水,妈妈就抢过了老爸的脸盆,嘴里说着:“行了,你在床上呆着吧,我去给你弄。”打来水,妈妈蹲下身子,就开始给老爸脱袜子,想给老爸洗脚。可是,不知是因为当着我的面还是咋回事,老爸竟然有些不好意,不愿让妈妈帮着洗。妈妈就又唠叨上了:“哎呀,当着自己闺女的面,还有啥不好意思的?我平时又不是没给你洗过。”说着话,妈妈就把老爸的脚放到了盆里,先是在盆里浸泡了一会,然后就开始轻轻按摩脚部,按摩了有十分钟,又打来清水冲洗了一遍,最后,才把老爸的双脚擦干,让老爸去床上躺着。而妈妈,则去帮老爸洗袜子了。
其实,这并不是我第一次见到妈妈帮老爸洗脚了,可每次看到,我都会深受感动。
妈妈虽然爱唠叨,总是不停地抱怨老爸这不好那不好的,可最惦记老爸的,却还是妈妈。而老爸也是如此,虽然总是挑妈***毛病,可妈妈若是身体不好,最挂心、最尽心的,也是老爸。
妈妈因为身体不好,所以,每次生病都是躺在床上起不来。而我们这些做女儿的却要忙着各自的工作、家庭,所以,伺候、陪伴妈***责任就都落在了老爸身上。老爸脾气急,没有耐性,可每次妈妈生病,他的脾气却都会消失得无影无踪。他会给妈妈做饭,陪妈妈看病,收拾家务,洗衣服……每当妈妈生病时,妈妈脾气就会变得很不好,甚至有些无理取闹。可无论妈妈怎么闹,老爸都是乐呵呵的,全不当回事。有时,我看到老爸辛苦,就会偷偷和老爸说:“爸,我妈生病呢,脾气不好,你可要多忍让些。”老爸就会笑着说:“我和你妈磕磕绊绊一辈子了,谁什么脾气还不了解吗?你妈发脾气,那是因为害怕、胆小,放心,我不会和你妈生气的。”
那年,妈***老毛病——脑供血不足犯了。妈妈需要连续输半个月的液,可妈妈却嫌烦,总是闹脾气,甚至,妈妈会自己偷偷把针头拔掉。老爸为了让妈妈能安心输液,他会全程陪着妈妈输液,守在妈***床头,寸步不离。
有次,正好赶上我回家。进到屋里,我发现老爸在摁着妈***胳膊,坐在床头一动不动。我就想过去问问老爸是怎么了,老爸却向我轻轻摆了摆手,指指妈妈,意思是妈妈睡着了,不要吵醒她。因为时近中午,我就先去做饭了。做好饭,我去叫老爸吃饭。老爸却轻声和我说:“你先吃吧,等你妈输完液,我再去吃。你***手总是不由自主地动,不给她摁着,就会滚针。”老爸就这样摁着妈***胳膊将近三个小时,一动未动,直至妈妈输完了液,老爸才去吃饭。而那时,饭菜早已凉透了。
还有一次,妈妈生病后变得特别挑嘴,每天吃饭,她都要亲自点饭,否则就不吃。那天,她说想吃火腿,还要纯肉的那种。老爸给我打电话,要我买回家。我买回家后,老爸就开始安排炒火腿(妈妈因为胃不好,不能吃冷的、凉的东西,所有东西都要加热后才敢吃的。)老爸刚刚把火腿下锅,妈妈就喊老爸去给她拔针。老爸拔完针再回来看锅,火腿就有些过火了。可是,已经没办法挽救了,老爸就多放了些调味料,希望把火腿做得好吃一些。妈妈只吃了一口,就开始发火:“这是做的什么呀?是不想让我吃,是吧?这么硬,我哪吃得动啊……”妈妈絮絮叨叨地说个不停,老爸有些心烦了,可是想到妈妈在生病,他又把火忍下了。他默默地出去,重新买来火腿,又再次做了一遍,直到妈妈吃得开心了。
老爸和妈妈之间的事情,还有许多许多。他们之间没有轰轰烈烈,没有缠绵悱恻,所有的,只是平平淡淡、实实在在。可在他们相守的一生中,却让我感受到了最温暖、最真挚的爱情。
其实,我曾经以为父母之间是没有感情的,至少没有爱情,可随着年龄的渐渐增长,我才发现:原来,父母之间的爱情,才是最真实、最可贵、最令人感动的。他们没有时下年轻人爱得那样轰轰烈烈,也没有现代人玩得那样浪漫多情,可他们之间那种相扶相持、相濡以沫的脉脉温情却深深地打动人心,令人感觉温暖。
这就是父母的爱情——不浓烈,不浪漫,却实实在在,暖人心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