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总经理牵着一头驴，问他的下属孙一：“这是头什么？”

    孙一只看了一眼，便直截了当肯定地说：“这就是一头驴啊，怎么？”

    “我怎么看着是一匹马啊，你再细看看是不是？”

    孙一执意地说：“不用看，没有错，它就是一头驴，长得没有半点马的模样，怎么会是马呢？”

    赵总经理脸红了红，尴尬地说：“你说得很对，它就是一头驴。您瞧瞧，我怎么就看错了呢。”用手揉了揉额头：“许是昨晚熬了眼，头还迷糊着呢！”又摘下近视眼镜，用手绢擦了擦镜片：“这眼镜也该换了，看东西总是模模糊糊的。”

    赵总经理大度地对孙一说：“你这种做法很好，有一说一，有二说二，尊重事实，坚持真理。领导也不是圣人更不是神仙，也有看走眼的时候，以后你要及时帮领导长长眼，把把关，支持领导工作。嗯，嗯，就这样。”

    临走，赵总经理意味深长地看了孙一一眼。

    过了几天，赵总经理又如法炮制，牵着一头驴问下属李二：“你看，这是一匹马呢，还是一头驴？”

    李二仔仔细细认认真真地看了一会，毕恭毕敬地说：“它像是一匹马。”说完，他抬头观望了一下赵总经理的眼色，作势打自己的嘴巴：“你瞧瞧我这个乌鸦嘴，什么像不像的，您说是马，它肯定就是马。不但是马，而且还是不折不扣的汗血宝马，是名至实归的千里马。就是让联合国派专家来鉴定，也丝毫改变不了它的血统和成份。 赵总，您真是慧眼呀！”

    赵总经理舒服得耳朵根子跳了跳，浑身的汗毛像听到教官喊了立正口令一样都站起来了，比进按摩房让小姐按摩还滋润。

    李二一脸笑意地瞅着赵总经理，满嘴跑车信马由缰地继续发挥：“驴是什么，是蠢驴笨驴，除了拉车拉磨，就只有进驴肉锅的份了。”稍顿了顿，看到赵总经理很喜欢听的样子，又接着说：“马就不一样了，跑起来挟风裹电，蹄声得得，势若奔雷，气吞万里；仰天长啸，山川回应，激荡风云，举世皆惊。大地、草原、战场都是它的用武之地，留下了赫赫功绩，一世美名。”

    李二意犹未尽，话语滔滔：“我这人是从来不捧人的，尤其是对领导。我也知道，您一身正气，两袖清风，从来不喜欢这个。可我要实话实说，也不管您生气不生气，不然我心里就憋得慌，因为有些事是有目共睹的。赵总，您就是追风逐日志存高远的千里马。有千里马在，您领导下的公司的发展会一日千里，前途无量，这是我们全体职工的福气，我们在睡梦里都张着嘴哈哈笑啊。”

    赵总经理听着听着，浑身八万六千毛孔都透着无比的舒坦，情不自禁地“扑哧”放了一个屁，其声悠扬，如破竹裂帛，比嘶嘶马鸣也逊色不了多少。他感觉肋下像长了翅膀，身子晃了几晃，简直要飞起来了。李二赶快上前扶住，关切地问：“赵总，您怎么了？”

    赵总经理定了定神，手触额头：“天热，我......我有点晕。”

    李二轻轻绕到赵总经理的屁股后面，小心翼翼地在他的屁股上拍了拍，那上面有赵总经理到驴圈里牵驴不小心蹭上的草屑。

    “亲，你别、别，这、这多不好意思，知道的明白你在干什么，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在拍马……唉唉，你看看，说溜了嘴，俺可不是马哎！”

    稍停，赵总经理赞赏有加地拍着李二的肩膀：“别的不说，你对马的见解很好，很有创意。干工作就得不能墨守成规，像驴拉磨一样在原地转圈子。就要像马一样跳出圈子，开拓创新，奔腾千里。好！可造之才，可造之才啊。”说完，又特意在李二的肩头按压了一下。

    接下来，赵总经理又指鸭为鸡，指猫为虎，指羊为牛……

    几个月后，公司里新提拔了一批中层，其中就有李二。

    孙一私下里忿忿然很感不平：“论资历、论学历、论能力、论工作业绩我都比李二强，哼，凭什么……

    办公室里，赵总经理吸着烟，看着不远处孙一失落的背影，嘴角浮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冷冷的笑意：哼，和我较真，还太嫩了点。在这几亩地里，谁说了也不算。你是驴，我可以说你是马；你是马，我也可以说你是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