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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头——《岭上人家》系列之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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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程庆昌 发表时间:2013-08-04 09:42:00 评论: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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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编者按:一个家族就是一部历史,里面记载着它的繁衍,离散。作者细致的叙说把家族分析的很到位,使人受益匪浅。

     

      家族的繁衍,不亚于流水向前,源远而流长;溯源一望,自会勾起百般感慨。随着世代迁徙,家族的范围,日益扩大,所结出的人情故事,也就愈加纷繁。

      有人说,一个家族的延续,跟藤上结瓜差不多,生长出一代,这根无形的藤上又结出一个瓜,瓜里边孕育的种子,有为生命的延续做好了准备。这样的比喻,也不能说不确。但我还是喜欢用一颗大树,用树的形状、树的分枝,来描述家族的发展变化,大概,也是个人的定向思维。家族无论大小,都是从一点向前发展,好比如树的根,有根,才会有主干;有主干,就会有分枝,而且,分枝的多少繁密,跟这棵大树的长势不无关联,并且随着年轮的叠加,大树的分枝,只会是越来越多,越来越密,越来越细,所以有细枝末节一说。正是有了这一层接一层的分枝,一层又一层的枝蔓堆迭,才构成一棵大树的丰满形象。根深才能蒂固,枝繁才能叶茂,这样的比拟,特别适合家族的衍化。

      小的家族,从大的家族分化而来;大的家族,又是从更大的家族衍变而出,如此递进,总之是,一个姓氏,在历史长河的流淌中,会繁衍出数不清的家族分支,正是这些种子一样的分支,散落在南北东西,渐渐构建起一个姓氏的庞大,逐渐孕育出一个个家族的兴盛和发达。

      在家族的发展史中,有三个字尤为重要:宗、支、房。宗指宗派,一个地方姓氏的起始,地域可大可小,可以大到一个姓氏的受姓始祖,可以小到一个自然分支的伊始;支就是支派,宗派后面的分支,一个老祖宗的子嗣,在超前发展中,所拥有的各自变化;支派的后面,才是房头,意思跟支派差不多,分支更小而已。日常家族事务中,房头又最为重要;为什么呢?宗、支相对范围较大,已经变成了传承中的渊源延续,一般事情,不会如此兴师动众,而房头,平时挨得最近,也是最有人情气息的家族氛围。

      房头是先人们对嗣出的一种区分,类同于一种标记或几号。大树顶上的分枝,怎么看都好像一个模样,想要分出细微差别,还真是不容易;子孙后代,若没有合理的区分,久而久之,也会像树梢上的枝叶,无法分辨。所以呢,先人们就用到了这个方法,而且是很好很实用的方法。房,肯定有住房、房屋的意思,每家每户,都有房可居,不管是草房木棚,有人居住,就有了生气,有人,就好做别的事情,就会有将来。俗话说,一房灯火一房亮,也有这样的意思在里面。弟兄几个,分门立户,那就成了几个房头,房头的次序,完全按照兄弟的排行而定,老大就是大房,老幺就是末房,兄弟仨就有三个房头,若有弟兄五六个,那就有五六个房头。五七八个房头的大家族,并不少见,可见家族的发展,一直兴旺、活泛。

      在“房”的后面,还有“东西两头”更细小的区分。别小看这个划分,远近亲疏,在这里,表现得更加清晰。这种细致区分,不会影响到家族的团结与和谐。往往是,庞大的家族为了更方便更合理处置宗姻百戚之间的关系或者往来,才会面对如此细小的划分。就拿岭上来说吧,二十几户,也分东西两头,但什么事都没分过;但是,岭上与湾里就分开了。湾里人家有一部分和岭上都是东头,但人家实在太多,四五十户,开亲对戚,不分开怎么行?

      岭上人家是大房中的大房,意思很明了,就是老兄弟中老大生育的大儿子的后人,所以呢,在族谱上,岭上人家排在最前面,翻开谱牒就是;岭上又是居住在湾里这个大房头的东头一部分,虽然搬到了岭上,与湾里也就两三里之遥,小的家族事务,基本都是自己解决,若遇婚丧嫁娶这种大事,湾里和岭上都会集中在一起,听从族下德高望重者的调遣安排,这也是家族文化的具体表现。只要有这样的需要,无论长幼,只要能出力,都不能逃避,否则,就会受到全族人的指责。

      湾里又分上下两湾,上湾是一个房头,大房,下湾是一个房头,三房;二房分得较散,人口相对要少些,不远的河边上,有几家,望得见的高基山上有几户,还有几户就住在上下湾之间的山嘴边。因为是同宗同支,遇上不一般的红白喜事,相互之间还是有往来,彼此出力,彼此捧场,这样,在一个小地方,大家族的声望,就日益高涨了。

      宗族、支派、房头的变迁,实质上就是一个家族细致的生发历史。对于它们的了解,有助于对根本的认识。一个家族有一个家族的根本,一个人有一个人的根本,只有知晓些家族的根本,才会对自己的根,更加清晰,即便是某一天,离开择地而居的家族,去了新的地方,开始全新的生活,但是,有关家族,有关家族互为联系的一切,都会根植于个人的心底,走到哪,都依然会有大家族里生命传承的张力和魅力。

      也就是说,岭上人家,选择了迁居,不少后生,选择在远近不等的城市里定居,但是,属于他们的家族文化,始终不会改变。只要翻开族谱,他们还是大房中的大房,还分得出来自东西两头的哪一边,依然还留存着祖先的种种记忆,依然不会泯灭一方土地的情怀与恩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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