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贫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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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无语锁愁眉 发表时间:2014-10-15 17:06:25 评论: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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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编者按:作者评述了贫穷在上几代人骨子里刻下的不可磨灭的记忆,影响至今。当你仔细观察父辈们的生活方式时,遍是痕迹,依然不难看到他们除了节省还是节省的习惯,让如今的年轻人极为鄙夷,认为他们是穷酸、刻薄、落后、无能的象征。甚至也要无耻的和父辈们比一比两代人贫富的差距。站在巨人的肩膀上比高低,的确有一种优越感,别忘了,父辈们也是力量的象征,经历了贫穷时代的人有吃苦耐劳的精神和有足够的韧劲以及耐力来抵御这个世界的诸多磨难。一分钱难倒英雄汉,也许因为贫穷丧失了一个才子上清华的机会,也许因为贫穷丧失了一个年轻的生命,那个时代,人们对贫穷刻苦铭心的理解是对生命的丧失和机会丧失的痛恨,其它一切不算什么,人们穷的叮当响,穷的少吃少穿,依然可以穷乐呵。这就是上一辈人留给我们最大的精神财富。每个时代有每个时代的苦恼和不一样的体验,现在的年轻人也为购房苦恼,也为开销和工资的不平衡苦恼,有着他们最难解决的困惑,时代有时代的特征,但都要靠精神的力量去克服困难,克服贫穷,这一点是相通的。作者通过几个实例阐述了贫穷带给他们的困境,以及对贫穷的诸多思考。文笔流畅,带有一种思考性的话题注入笔端,让人思索。推荐欣赏!期待更多佳作!

      贫穷可能是如今含着金钥匙出生的现代人永远无法理解的两个字,因为在他们五彩缤纷的世界里看什么都是色彩斑斓,永远没有黑白的画卷,他们无法体会贫穷在他们眼里意味着什么?他们无法体会贫穷存在于生命历程中的种种含义。
      曾经有多少人因为贫穷而丧失他们的本质,因为贫穷而让他们为之争斗一生,因为贫穷失去他们对原有一些理想的奋斗,因为贫穷而失去他们原本不该失去的一切。
      我不知道,我的出身是不是已经跟贫穷错失了一个时代?因为从我出生,我没有经历我父母和哥姐所说的那种贫穷。父母生我们姐妹八个,可以说他们一生都在为脱离贫穷而努力。不过很多时候,一个人独处时,我会突然不理解贫穷这两个字的真正含义。因为我最小的哥哥曾在我一外甥面前嘲讽父亲一辈子的贫穷,没能给他留下任何物质上的财富,是他自己白手起家创造了自己现在拥有的一切。以前,我不理解他为什么会这么说,现在我大约能知道,因为他害怕过去经历过的一切,害怕他以前跟父母一起走过的那些贫穷岁月。那种对贫穷的恐惧,我想只有亲身经历多的人才能切切的体会。我哥哥之所以感觉他比父亲那个时代富有,只是他不知道他所经历的时代已经跟父辈们跨越了一个世纪,他不知道他在这个世纪中,跟大多人相比他依旧是贫民一族。其实,在很长一段时间我并不赞同我小哥的说法,因为在父母身上我没有看到他所说的那种贫穷,相反我在我父母精神世界里看到了另外一种富有,那就是我们现代人无法拥有的那种精神。在父母的精神世界里我一直未找到贫穷的影子,父亲临死的时候曾感叹他一生很自足,尽管他生我们姐妹八个,安守了一辈子的物质贫穷。他安守着生活的各种苦难,可以说跟贫穷斗尽了一生的智勇,拉扯大了我们。为我五个哥哥的成家,他曾一夜之间白了头,可我没有看到父亲或母亲为贫穷而低过头,父亲在我成家9年后安然离开了我们。尽管他一生都没有脱离贫困,但在他身上,我没有体会到哥哥说的那种贫穷。相反从父亲的身上有时会折射出哥哥某些地方的贫穷与不足。我不知道为什么会让我这么感觉,因为在如今富有的时代,我却很难找到我们一家贫穷时的那种感觉,在如今这富有的时候,丢失了我们很难找回的那种情愫。所以有时我很迷惘,究竟什么是贫穷与富有?
       我三哥家的孩子,也就是我侄儿,曾为家境的贫寒,在上大学报考志愿的时候,不敢报考自己理想的学校,而错失了北大。我侄儿在得知自己的分数线超出清华大学十几分的时候,他几天没有咽下一粒米饭,我三哥更是在喝醉酒的时候,哭的跟孩子似的捶胸顿足,只是因为贫穷,使我侄儿对好的学校望而却步,因为贫穷,使他不敢做任何盲目的选择。所以说有时候贫穷是我们心中永远挥之不去的噩梦。
      我一堂哥家的孩子得了白血病,也是因为贫穷,让他们在孩子生与死之间,艰难的选择了放弃,一条鲜活的生命就那样在我们眼前消失。这该是怎样的一种痛?在孩子死后的多少年里,我堂哥和堂嫂一直不愿再住进他们风雨飘摇的小屋,他们选择了逃离,去了一个很远的地方打拼,或许他们一直想忘记因贫穷而带给他们种种痛苦的回忆。在孩子生病期间,他们曾想求助于红十字会,但终因在繁琐的手续里止步没有向前,他们安守了自己的贫穷,却失去了他们命里最珍贵的儿子,他们感叹于自己的贫穷,最终卖掉了自己的房子,至今他们一家不知去向哪里?我想,在远方或许他们已经脱离了贫穷,但在心里,他们或许永远摆脱不了因贫穷而印在心里所有的痛。
      我对贫穷的概念,在父母身边的时候,没有觉察出多少对我形成切身的厉害。也许行走在匆匆的流年里,让我早已淡薄了童年以及韶华之年对贫穷的记忆。对于贫穷的恐惧是我和老公结婚后几年里,为了还我们在街上买的一幢门面房所欠债务的那段日子里,我想那段日子对我来说一辈子都忘记不了。
      刚结婚的时候,婆婆就经常在我耳边讲起我公公为了买这幢房子四处借债的情形,她说那时天还挺冷,我公公到一家他认为家庭条件还可以的亲戚家去借钱,令他没想到的是,就是这家看起来很风光的亲戚家里,却一分钱都没借。回来的路上,我公公默默的流下了痛苦的泪水。回来就跟我婆婆说,人真的是死得穷不得,也就是说宁愿死也不愿穷困潦倒的活着。每每听婆婆和老公神色黯然的讲起公公这段借钱的往事,总会让我唏嘘感慨好多天。虽然我错过了那段经历,可我仍然能感觉那种因贫穷而使公公遭遇尴尬的场面。
       结婚后,老公或许对公公为我们的付出感到愧疚和自责,他拼命的赚钱还债,常常一个人身兼几份工作。我记得那是一个寒冷的冬天,他做了一夜的苦力却只赢得了60元的下力费。看着瘦削的老公每每白天忙于店里的工作,晚上还要玩命的做各种兼职,我的心里真的很不是滋味,但我又无能为力,因为那时我正怀有身孕。面对当时所有的一切,我真的无言以对。以致多年以后的今天,想起那一段时间经历的一切,我仍然心有余悸,真的,因为它就像噩梦一样时常在我脑海里挥之不去,忘却不了。
      那时我不敢乱用家里的一分钱,每天吃的菜除了素菜还是素菜,粮食有时都是靠我娘家父母及哥姐的接济勉强度日。面对左邻右舍鄙夷不屑的眼神,我只能装着视而不见,只有夜深人静,万籁俱寂时,悄悄流下只有我跟老公两个人才懂的眼泪。记得有一次老公睡觉落枕了,他舍不得花钱去看医生,只好打电话请来他在乡村当赤脚医生的大表哥做针灸。大表哥来的时候我正在菜市场买菜,回来的时候,看见老公脸色苍白的躺在沙发上,听大表哥说我老公晕过去刚刚醒来,我发疯似的扑倒在老公身上,害怕老公再一次晕倒。大表哥说我老公的体质太差了,要买点有营养的东西让他补,要不然体质会越来越差,导致许多意想不到的后果,我害怕的泪水顺着我的脸颊雨似的流。没有人会知道我们当时过得是什么样的日子?只知道我们住在这令人羡慕的街上,好像很风光,其实只有我们自己知道我们经历了怎样的艰辛与苦痛。
       那时我的父亲还在世,看到我们每天煮饭,烧菜用的只是简易的煤炭炉,烧一顿饭往往要等好长时间,心疼我的父亲毅然决然的帮我们买了一台煤气灶,面对我语言苍白的拒绝,父亲在我们家吃了一顿使我们泪流满面的饭。那时我不懂爱是什么?只感觉贫穷给我们带来许多语言和自尊的苍白。
      婚床和沙发都是结婚前赊来的,为了还清这两笔不是很大债务,记得那时我还怀着身孕,但我不得不和老公一起打理我们不大的理发店。尽管一天下来腿肿的跟硬棍一样,但面对劳动成果,还是给了自己许多安慰。我舍不得花一分钱去买水果安慰那时还在腹中的儿子,实在火大的时候,我只能去买些当时较为便宜的黄瓜,来代替那些当时在我看来比较昂贵的水果。我就这样的苛刻着自己,苛刻着当时我们还没出生的儿子,还了赊来的婚床钱。
       儿子出生后,我用父亲借给我们的六百元钱做起了猪饲料的买卖生意。可我绝没想到,就在我们做起来没多长时间,赊给我们结婚沙发老公的同学王成毛,叫他老爸到我们家来要沙发钱。原因很简单,为什么我们有钱做生意没钱还他沙发钱?而且他生意也在起步阶段,跟我们要钱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王成毛的老爸看到我们为难的样子,就问我们饲料多钱一袋?在得知两袋饲料就可以抵掉一张沙发钱的时候,毅然拉走了我们赖以生存,借以生钱的两袋猪饲料。面对当时的处境,我们欲哭无泪,可又不得不面对当时无奈的现实。
      在那贫困的日子里,我不得不相信一句话,上帝对你关上一扇门的时候,或许会为你打开一扇窗。在我们举步维艰的时候,老公小叔家的大哥当时在街上卖水果,告诉我们猪饲料其实可以先赊来卖,卖完再跟批发商结欠,前提是必须取得批发商老板对我们的信任。听到这个消息,我记得我跟老公高兴的一夜都没有睡着。可究竟如何取得哪个批发商老板的信任?这个难题又让我们陷入两难境地,因为那时我跟老公两个人在商海犹如两张洁白的纸,怎么可能认识哪位精明的批发商,凭我们二十几岁的黄毛小子,怎么可能让人家信任咱们?
      为了讨取这在我看来很难的商海机密,我挖空心思的讨好老公这位精明的大哥。终于在我帮他们家进了一批水果做了半天苦力没要一丝报酬的情况下,在奉献了一杯浊酒,一碟小菜的时候,他终于吐出了一颗象牙。原来紧靠我们临街就有一家批发猪饲料的,我们只要挪一下地方就可以赚钱了,而批发商恰恰是和我们住在一个村庄里的小吕,只是老公平时没注意,所以不知道这个看起来很神秘的商机。后来的事情可想而知,一个村庄里的人,批发商小吕怎么能不相信咱们?有了后续的保障,我们开始了创业的热情,由于我们年轻没有经验,加上那时我们呆头呆脑,不像在这街上混了多少年那样老奸巨猾,所以顾客像潮水一样涌向无知的我们。生意兴隆可想而知,尽管这样,我一直恪守着父亲留给我的古训:不能缺斤少两,永远保持同样的东西比人家便宜一毛钱,哪怕是五分钱的利润。父亲说人都是便宜虫,你东西便宜了质量还是跟人家一样好,那顾客就会把雪亮的眼光投向你。生意好的时候,我一直感谢父亲对我的教诲,直至今日,我一直把父亲对我说的这句话当成我的座右铭。
      后来我们理发店的生意也连带着好起来了,我和老公就这样靠着自己的勤奋,奉献着自己的青春,为了改变贫穷的生活,我们像孙子一样给每位“上帝”陪着笑脸,在我们坚硬的脸上,找不到一丝我们内心的那种骄傲和自豪。我们奴颜婢膝的做着看起来令人羡慕的职业,住在令人羡慕的街道上做着好像看起来令人羡慕的事。其实个中的艰辛只有我们自己知道,有时只有关起门来的时候才能释放一下我们潮湿的心情。有什么办法呢?一切还不是为了生活。
      高速路建起那一年,我们终于还清了所有欠下的债务,公公得知后露出了少有的,欣慰的笑容。天知道,为了公公这笑容,我和老公历经辛酸,几经沉浮,个中的酸甜苦辣,只有和我们有过同样经历的人才能懂。所以有时候我真的不懂生活究竟是什么?是不是就是为了打造一个另外不认识的我们,在这五彩的世界黑白的活?为了摆脱贫穷我们把最美好的韶华之年埋葬,为了摆脱贫穷,我们把自己最值得炫耀的资本深埋,我们苟延残喘的过着每一个春夏秋冬,到底是为什么?难道只为了这巴掌大的一块地?
      在贫穷的岁月里,让我看到了什么是真情与假意?什么是关爱与温暖?让我真切的体会到生活中的种种不幸与幸运,也体会到了人情的冷暖与生存的不易。我想这会是我人生经历当中的一笔精神财富,也是存于生命中无可磨灭的一场噩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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