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夜无月，微风，涟雨洒过我的心，惊得一身冷汗。长久的堕落，竟让我有些贪恋这种沉寂的恐怖，即使我深知没有尽头。

我曾深深地沉醉于迷梦，沉醉于喜欢一个人的感觉，也即是思念远方人，遥想苦无泪的痛，痛到习惯，这种感觉就成了醉醺醺的自我暗示。那年，挣扎于黑暗沼泽中的我被宣告获得新生，从这一所中学转到了那一所中学，从沉沦走向了阳光，整个人好像回到了最初一般，自信、阳光，脸上也保持着微笑。

其实，第一天到这儿我哭了，躲在寝室的被窝里独自抽噎，为自己，也为了心中那不舍的人儿。这是一所全封闭学校，正如我全部尘封的回忆。第二天，我尝试着微笑，效果似乎不错，至少给新同学们留下了好的第一印象，也似乎为之后的住校生活奠定了情感基调，之后的一大段时间里我都过得很快乐。

这一年冬天，天气炎热的南方罕见地下了雪，远山、矮民居房顶与楼下常青树上，衬得世界一片白。我不顾寒雪的刺骨撑在栏杆上，很空灵，看着眼前茫茫的天地，不知心该放往何处，却又想起了有一年的有一场雪，有几个人堆了几个雪球，还有一座山上人已不见空留印痕的石墩……白色栏杆上几处白雪融化露出了青漆围栏，那是我的几滴热泪，滚烫得将寒雪侵蚀。

第二年炎夏，我怀着期待与不舍走出了考场，中考结束了，也该回归了。我不敢回头看，我知道“老蔡”一定在悄悄抹眼泪，我知道皮老师一定站在教学楼上眺望着校门口，我知道身后这载着“奔腾不息，志在千里”豪言校训的两匹骏马还是立在操场中央凝视着天空……别了亲爱的老师们，别了，马蹄中学！上车那一瞬，我悄然抹去眼角的泪，同吹着笛子的门卫老师挥了挥手，再不回头。

这个暑假过的格外舒适，没有假期作业的束缚，我也终于有了时间好好打量这个小城。离开的这一年里，除了熟悉的几处矮房变成了大厦之外却是没有太大的变化，可是，或许是时过境迁，看的人变了，这座小城在我眼里竟然如此陌生——昔日的他们、她，可还在这里呢？

我趁着假期走遍这个小城，期待看见思念的人儿。这天，炎夏里难得下了场雨，似乎想要预示什么，我仍如往常一样走着，不知不觉在一家奶茶吧门前驻足，命运般的，我走了进去……看着那熟悉的陌生人，我不知所措，她也没有打招呼，两人哑口无言。我默默地转身，既然是陌生人了，那还是不要打扰了罢，我想。转身之际，我分明是掉下了一滴眼泪，究其原因，竟连自己也不知道。

开学了，迈入高中，距那年也四年了，从小学初识，到如今……报名那天，我诧异地看着她擦肩而过；入班级那天，我还是诧异地看着她，她还是一脸淡然。既然命运如此安排，我们竟然又是一个班级，那我就不必要逃避了，相处了两个月后，我终于说出了压抑两年的话……早该想到结局的，这一切的理由，我想连她自己都不相信。看着她的背影远去，欲哭无泪。我摸着月光来到那一座山上，坐在那石墩上，抬头望天。断月啊，“断情一心只眼前，月明幽云暗红尘。”却未曾想，说断容易，而我本质里却是优柔寡断。

之后，我一直活在自己的世界里，整日看着同处一班的她，想象着某天天鹅的突然栖息。后来，寒假期间，我们终于冲破了尴尬的局面，说上了话，我一直高兴到开学……不曾想，再见时，她还是待我如冰雹。我问她，她说，只是因为我并不是她所在意的人，仅此而已。

而我不想放弃，再次抹掉泪水，我决定最后试一次。不久，还是那座山，还是那些人，我们聚会了！欣赏一番风景之后，朋友们似识趣般地“离开一会儿”，只留下我们二人，而她……“这样的话，我们只能做陌生人了！”

我转身逃去，像那时在奶茶吧一样。

我喝的烂醉，泪流得一塌糊涂，直到流不出，直到眼睛睁不开。

“流了那么多泪，差不多也该够了！”

“我只想看见你笑！”

“一个大男生了，还哭些什么？”

“睁开你的双眼好吗？不要活在过去了！”

……

此夜无月，微风。她不远，回忆远了，心或许在滴血，眼角却是干的。

                                                                                                        2015.5.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