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爱人的堂哥是一个性格特别直爽、开朗、健谈、而且又喜欢热闹、热情、厚道的人,他曾经多次给我们打电话,邀请我们去他家玩。
因为平时我和爱人很少回老家。
每一年,每一次仅有的那几天休假时间,又常常因为这样或者那样的事情实在抽不出时间前往堂哥家,有时,他总是笑侃我们说:“嗨,如今你们都是常年生活在北京首都的大城市人了,一定是看不起我这个地地道道‘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村人了……”
我和爱人总是对他诚恳地解释:“哥,永远是我们的哥,不管我们走到哪里,身在何处,我们从来就没有忘本,更没有忘记你这位善良、朴实、可爱、可亲、可敬、热心肠的好哥哥,我们永远都不会忘记,我们结婚的时候,迎娶我的轿车还是哥给我们操心张罗的,哥,如今的我们不是不想念你,只是我们的工作真的很忙,不是有句话这样说‘吃谁的饭,就要受谁的管’哪像你生活的如此自由、逍遥、自在啊,哥,请你千万不要生我们的气啊,只要我们有时间回来家,一定、一定会抽出时间去看望你和嫂子的……”
“好,一言为定!我盼着你们一定要来啊!一定要来看看我们如今新农村天翻地覆的大变化哦……”
“好,一言为定!我们一定会去看你的……”
2
今年的“五一”节,我和小弟在医院陪妈妈打完滴水之后,总感觉医院病房里面的空气实在让人窒息压抑。
看着窗外那一树树绿叶油亮繁茂的杨柳和梧桐,看着那明媚灿烂的浅夏和煦的阳光,我的心情异常地兴奋。于是,我对小弟建议说:“看,外面的天气多好,屋外的空气定会更加清新沁人心脾,反正妈妈也打完滴水了,不如你开车带妈妈和我去城南的堂哥家走一趟,玩玩去,一来让妈妈换换心情和环境,二来我也正好趁这机会去看看他们,免得人家总是误解我架子大,再说,我好多年都没有去过他们家了,他总告诉我如今他们那个老旧的小村庄都旧貌换新颜变成了最时尚的幸福村了,我对新农村日新月异的神速变化真的很好奇……”
还未等我把话说完,妈妈就很高兴地迎合着我说:“是啊,你大姐说的对,我整天住在这病房里,真的都快把我憋坏了,趁着这大好的天气,带我去外面走走、看看,也许真的能减轻我的病情哪?再说,我也好久都没有出城了,我收拾一下,换件衣服……”看到妈妈如此喜出望外的好心情,我们姐弟俩个相视而笑。
3
在路上,我对妈妈和小弟说,每一次与堂哥通完电话,我总是情不自禁地想起自己刚接完婚和爱人去他家那曾经一幕精彩的过往情景。
他堂哥住在我们老家县城城南的一个小村庄里。
我清楚地记得自己刚结婚的第一年,按照当地婆家的老规矩,刚结婚的新媳妇第一年一定要去婆家所有的亲朋好友家拜访、送礼、表示感谢。
不管自己心里有多么的不愿意,处于礼貌和礼节,一定都要家家登门拜访的。
我清楚地记得那一年的春节特别的冷,凛冽的大北风呼呼地刮着,天空中还纷纷扬扬飘飞着鹅毛大雪。
爱人心疼我,唯恐怕我感冒,专门找了同学的一辆吉普车,车上装满了大包、小包的礼品:烟、酒、糖、茶、还有各种水果、点心等等,反正拉了整整一车厢。
因为,当时爱人家的亲戚很多,我刚刚结婚,一个都不熟悉。于是,我就如同一个木偶一样跟随着爱人身后,双手拎着大包、小包的各种礼物,一家一家的串门,嘴里稀里糊涂地随着爱人按着辈分礼貌地称呼着他(她)们,最后一家总算来到了我比较熟悉的堂哥家。
一走进他家的门,热情好客的他和嫂子,也不管我愿意不愿意,就自顾自地走向前为我热情地脱去了外衣,让我坐在热气腾腾的炕沿上,帮我脱去棉皮鞋,然后拉过一床厚厚的棉被给我盖上,两口子抢着对我说:“还是热炕暖和吧,你从小在县城长大,一定没有睡过这种热炕吧,今天听说你们要来,我们提前就把这炕烧的热热的,你看,今天多冷啊,大北风刮得呼呼地、大雪下得都快半尺厚了。你先暖和暖和,我们去给你们准备饭菜……”
我和爱人异口同声地对热情厚道的堂哥和嫂子说:“你们不要再忙活了,我们暖和一下就回家,不在这里吃饭了……”
堂哥和嫂子也是异口同声地回答:“你们两个,这说的什么话,这么冷的天气,这黄年大节的,哪有不吃饭就走的道理,是不是嫌弃我们啊,饭菜做得好不好吃,也要吃完再走……”
我们俩个看到如此热情待客的哥嫂,从心里感觉盛情难却,于是,满心欢喜地答应留下吃过饭之后再回家。
就在我坐在暖暖的炕上,一边磕着瓜子,一边细心打量欣赏他们这间低矮的用最简单的土坯和碎砖头垒砌的房屋和家屋内布局的时候,突然感觉到虚掩的堂屋门口有一股夹杂着雪花儿的寒风刮了进来,随风儿入的还有一群羽毛上粘满了洁白雪花儿的公鸡、母鸡、还有一头大母猪和一条大黄狗,天哪,这些家养的小动物和家禽都被堂嫂赶进了堂屋的大厅里。
只听嫂子嘴里一边叽里咕噜招呼着这些家禽,一边很好不意思地为我解释说:“弟妹,实在不好意思啊,屋外的雪下得越来越大,我们为这些家禽平时简易搭建的鸡窝、狗窝、和猪圈都被大雪压塌了,我们家的所有开销和孩子们的学费都指望着这些小东西换钱哪,我看雪下得如此之大,怕冻坏它们,所以,我暂时把它们都赶屋里来暖和暖和,你千万不要嫌弃它们脏啊!嗨,真的没有想到今天下了这场大雪,正好偏偏被你碰上了,真的不好意思……”
我和爱人异口同声地回答:“嫂子,你不要对我们如此客气,我们都是一家人,谁家不心疼这些能换钱的家禽?我们能理解,你就自管忙你的吧,若需要我们帮忙你就招呼我们俩个,嫂子,你对我们千万不要如此客气啊!”
不到一会儿功夫,干活麻利的哥嫂就把一桌纯天然的美味佳肴整整齐齐摆满了一大桌子。
看着满桌子上一盘盘油腻腻的鸡、鱼、肉,我实在无法下筷子,因为,我平时很不喜欢吃油腻的东西,更何况眼前地面上摆着一摊摊公鸡、母鸡刚刚拉的粪便,还有那头大猪满嘴流着残渣剩饭……一向喜欢干净的我,眼看着眼前的这些事物,我真的没有一点儿食欲和胃口。然而,热情好客的堂哥和嫂子,还以为我客气腼腆不好意思夹菜吃饭,他们热情地三番五次地用自己的筷子往我的碗里不断地加些鸡肉、炖鱼、还有炒鸡蛋……碍于他们的这份真诚和热情,我不得不闭着眼睛、狠狠憋住一口气,佯装着很好吃、很可口的样子,大口大口“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过后的很多年,每每提起这次饭菜,我都感觉这是我今生吃的最“精彩”的一顿饭。
4
小弟开车,我和妈妈就这样快乐地聊着天。
透过车窗玻璃,我看到开往城南的这条路是一条崭新的油泊马路。油亮的马路又宽又敞亮。马路的两旁栽植着一排排叫不出名字的树木,树上缀满了星星点点或白色、或粉红色、或淡紫色、或鹅黄色的小碎花花,空气中飘浮着似有似无很清香的芳香。一簇簇油亮碧绿的叶片紧紧蜂拥着这些美丽的花儿,看着楚楚迷人而可爱。
蔚蓝的天空下,远处是绿油油一望无际如绿绸子一样的麦田。还有那一大片一大片金黄色盛开怒放的油菜花儿。还有那一方方人为改造的养鱼池,清澈见底的鱼塘里,水草柔美缠绕,干枯的荷叶,时隐时现,还有停靠在这些鱼池河塘岸边的小木船,近看,远看,都好似一幅唯美的自然水彩画,让心儿为之而神往陶醉!
5
近了,近了,马上就要到了城南堂哥的小村庄了。
老远,我就看到了一排排整整齐齐的外墙粉刷着粉色墙皮的二层小洋楼。
小弟提醒我说:“大姐,你还是提前给你堂哥打个电话吧,你这样给人家来个突然袭击不好吧,再说,人家不知道你今天来,也许家中或许没有人,我们怎么办?……”
“好,我给他们打电话”
我从包里拿出手机,兴奋地拨通了那个熟悉的号码:“是堂哥吗?你猜我是谁?哈哈,你猜我在哪里?请问你和嫂子在家吗?我和我妈妈还有小弟马上就要进村,再有十几分钟就到你家大门口了?哈哈,你和嫂子赶紧出来迎迎我们啊!……”
“好,好,好,我和你嫂子马上就去大门口迎接你们。”
好久不见,哥嫂的热情一如当年,还未等小弟把车停稳,夫妻二人就马上走过来慌着拉开车门搀扶妈妈下车。
我走下车首先送给哥嫂二人一个热情拥抱。虽然多年未见,那种彼此亲密无间的感觉,依然亲切的,真的不言而喻!
等我定下神,仔细打量着这一幢外围粉色刷墙漂亮的小洋楼,有些不相信地询问:“哥,嫂,这就是你们的新家?天啊,好漂亮啊!我不是在做梦吧!”
小弟轻轻对我耳语:“姐,请不要如此大惊下怪哦,如今的新农村都是这样哦,你千万不要让人家笑话你哦……”
说话间,妈妈早就被热情的嫂子搀扶进了院子了。
粉色的二层小洋楼,银灰色的两扇大铁门。
我再一次很好奇地问:“哥,你家大门为何要开这么大?我看,这么大的门,都能开进一辆大黄河汽车了……”
“是啊,就是为了把车开进家,我才把咱家大门修这么大的,咱家的车库在咱自家院子里。”
“哥,你买了车?你也会开车了?”
“是啊,我不光买了一辆走亲访友的小轿车,还买了一辆农用小货车,麦收、秋收的时候,用来拉货、拉粮食,我还给你嫂子买了一辆电动自行车,我自己买了一辆摩托车,这些车都放在咱家那个大车库里面。”
“天哪,哥,看来你如今真的发大财了,快带我参观一下你这幢漂亮的小洋楼吧!”
随着堂哥走进他的庭院,只一眼,只让我看了一眼,我整个人瞬间就被这眼前的一切都震惊、惊呆了!
哥告诉我这个偌大的大庭院,长长方方、方方正正,足足三百多平米。
整个庭院四四方方。
面朝正东的大门口,两扇银辉色的大铁门,迎着灿烂的浅夏明媚阳光,闪闪发光。
走进大门在院子的正中央,栽植着一大片枝叶茂密、亭亭玉立的青皮竹;青皮竹的旁边有一个用红色砖头精心垒砌的小花园,里面的各种花儿绽放的缤纷绚丽,姹紫嫣红,争奇斗艳,芳香四溢;在院子的南方靠东墙,修建的是一个很大的车库,里面停放着他们家所有的车辆和农用家什,如:铁锨、犁头、扫把等等。
在院里靠西墙的地方,用水泥垒砌的那个小鱼塘里面,喂养着各色美丽漂亮的小金鱼还有鲤鱼、鲫鱼、白鲢、小乌龟……清澈见底的鱼塘里,嫩嫩的碧绿的各种水草,柔美缠绕,鱼儿在水草里欢快的戏游,好悠闲哦!
紧挨着小鱼池的地方是一个蔬菜棚,里面栽种着一年四季应季的各种新鲜蔬菜:红火的小尖椒、紫色油亮的大圆茄子、长长的绿绿的豇豆角、又大又圆红艳艳、让人垂涎欲滴的西红柿、还有那订花带刺新鲜清脆的黄瓜……
6
走进一楼的客厅,首先跃入眼帘的是整面墙上高高悬挂的十字绣,红艳艳喜庆的颜色上面精心绣出的是:国富家太平,家和万事兴。
十字绣的下面悬挂的是超薄的液晶大彩电。
米色真皮的欧式六人座的大沙发。洁白青花瓷底色的大理石茶几。
阳台上摆放着一个很精致的象牙色的小茶几,还有几只很精致的小靠椅。几盆枝叶茂密的吊兰随风摇曳着纤细娇媚的枝条,给这间阳光明媚的客厅又曾加了几分灵动的唯美气息。
我静静地坐在那个小型优雅的靠椅上,打开茶几上的手提电脑,找出了一首优美、婉约的轻音乐,让它轻缓、舒曼地低吟流淌在这静美的好时光里,我想,若此时此刻手边再有一本自己心仪的好书,读一读,这份心情该是多么的惬意啊!
在我自我陶醉之中,热情的嫂子为我端来一盘子刚刚摘下的新鲜的红艳艳的西红柿和脆生生的嫩黄瓜。
这时,我闻见厨房里飘过来炖鱼、炒菜的浓郁香味。循着饭菜的香味,我来到了厨房,我看到堂哥正在忙碌为我们做饭。我走过去对他说:“哥,我来帮你……”
哥说:“你好好转转、玩玩,我一个人就可以了,现在做饭实在是太方便了,再也不用劈柴烧火了,如今,我们用的是天然气、电蒸锅、还有高压锅和微波炉,鸡、鱼、都是咱家自养的,蔬菜也是咱自己栽种的,吃着放心、踏实,待会,你一定要多吃哦……”
一会儿功夫,一桌子美味佳肴摆满了一大桌子。
看着满桌子色香味俱全,新鲜的蔬菜和各种烹制、油炸、清蒸自家养的小鱼,简直让我垂涎三尺啊,真的经不住美味的诱惑,顾不得太多,拿起筷子就开始吃了起来……
我一边吃着堂哥我们精心烹制的美味佳肴,一边情不自禁地心生羡慕地对哥嫂说:“如今的你们简直过上了神仙般的好日子了,住的如此安逸,吃的全部都是自家自产纯天然的食物和蔬菜,我真的太羡慕、太妒忌你们了,你们生活的多么舒适惬意啊,住着自己这么大的楼房,也不用担心房贷的催款,吃着自己亲自栽种的蔬菜,更不用担心农药的侵害,哥,嫂,你们知道吗,你们这幢两层小楼若放在上海、或者北京,最少也值上千万了,哈哈,你们也是千万富翁了……”
而后,我很好奇地询问堂哥:“哥,听说如今好多城外乡村的男女青壮年都出外到各大城市打工赚‘大钱’去了,为何,你和嫂子这麽多年以来从来就没有想过出去走走、看看、去外面赚钱的打算?难道说你们村的年轻人都没有出外打工的?……”
“小妹啊,不瞒你说,曾经我也去过南方的几个大城市打过工,只因为牵挂你嫂子和两个上学的孩子,家里还有老人和庄稼,你嫂子一个人在家实在太累,再说,我们的根在这里,不管我走多远,不管我在外生活的多么舒适,心里总是空落落地,感觉自己总像一棵随风雨漂泊的没有根基的浮萍一样,心里没有踏实的感觉,久而久之,我还是决定回家发展。这不,正赶上国家的好政策,如今的农民种地,国家不但不征收任何税收,还给我们填补发放种子化肥费用补贴,我们在家养鱼、种地、养果树、做小本生意,国家不但强烈支持我们,还为我们派来很多懂科学种田、养鱼、种植果树的大学生来为我们亲自指导传授新知识,你说,如今的我们,虽然还是生活在偏远的农村,然而,我们如今过的这好日子,还真的让很多城市人都羡慕哪?因为,我们这里交通也很方便了,并且远离城市的喧嚣和热闹,这里的花花草草、树木很多,空气比城市新鲜而清新,我们自家种的粮食和蔬菜都是精选出的最好的良种,吃出的味道都是最纯香最本质的粮食味道啊!……”
“嗯,哥说的很对,我真的很羡慕你们眼下这种如此舒适、惬意、没有过多压力的舒心生活,你们的时间可以自己做主,农忙的时候,就忙那么几天,平时的日子里,自己可以安排自己的时间,可以随着自己的爱好打发利用自己的时间,哪像我们这些上班族,一年四季,不管刮风还是下雨,都要按部就班地早八晚五地去上班。有时,因为工作上这样或者那样的事情,别说国家明文规定的节假日,就是平时正常的周末,我们也无能正常休息!常言说‘吃谁的饭,受谁的管’我们虽然不是军人,也不是官员,但却是一群身心不自由的上班族,那份无奈的心路,有时真的不是能用语言所表达出来的。而你们却是自己命运的主人,自由的主宰者,对你们这样的生活,绝对不是‘羡慕’二字能诠释明白的字眼!……也许,这也是每一个人宿命的安排吧!”
7
返程的路上,我看着疾驰而过田园的美丽景色,我想了很多、很多……
这是一次难得的心旅之程;这是一次难得的久违的、舒心的把酒言欢,暖暖倾心畅谈;这是一次难得的来自久远的那份纯天然的纯净和淳朴情感交流的甘美生命享受;这也是一次让心好好沉淀、涤尘,再次轻装前行的又一次起航!
生命不息,奋斗的足迹就无法停歇。
人生之旅,路漫漫,其修远兮,羡慕别人的同时,依然还要脚踏实地,一步一步,一个脚印、一个脚印地朝着自己的璀璨梦想奋勇而搏击!
我用食指,轻轻地在车窗上素描下“羡慕”二字,看着车窗外一路灵动闪过的绿意盎然的生命,还有“羡慕”这俩个看似飘逸灵动、洋溢着无限幸福的字眼,我心里情不自禁地涌出一丝丝波澜不惊却欣欣然的欢喜,因为,我深深懂得今非昔比人生路,怎一个“羡慕”二字所能诠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