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顺路，我坐车去了一次西塘。路在绿田里穿行，把一个旧时的文化与现代文明联系在了一起。风依然在摇动麦浪，戏说一段一段历史；乡间的小河流也试着把割断的回忆画在三两棵老树旁，留取树影中的孤燕，心事也被拉长了。坐在车里，我一直望着田里，还听说，不是休假日，门票可以免了，窃喜。当今社会，钱已不是社会资源共享的元素，成了当权者的游戏，淡定是轻风残月拼凑的结果，让你走在河岸不觉得茫然。桥是沟通两颗心的说法，只是一种幻觉，好在车一开就过去了。货真价实是一个很遥远的梦，它飘扬在车后的尘土里，把很多问题归咎于历史老人，多少也缺乏一些社会的责任感。天上的云似乎都想落泪，很沉很沉。

现在的西塘新镇，它虽不大，也有了一些商业的气息，人力车，出租车，各说一段故事，人来人往，掺合着各种思绪，在晨风中摇摇晃晃的，一颗心宁静下来确实不易。但人们都愿意在商店面前挂上一串红灯笼，来照亮眼前的路。我也顺着人流，去寻找人们心中的古镇。它躲在窄小的街道里。不是人们刻意去寻找，它好象就会消失在芦苇丛中，那些青石路有的该是国画中的林荫小道，给雅士们走一走禅心道意，听一听曲水弹奏的荷塘月色。小桥流水带动的是一家人的心思，河床上摇橹的背影永远都是茶楼里的话题。站在桥上，你能走过的只是一时的梦影，水面上晃动的还是有落叶的苦涩。我走过石拱桥，不可能把自己融合在元曲的意境中，但我可以近处看一看砖与砖之间的石灰，门面你可以刷新一番，但内在的弱点不是一时半刻就能改变的。水泥的认识和应用，那是一种科学，西塘里找不到这样的文化，所以，它的楼不会很高，宽敞不是这里的特点。人们只能在自我文化架构里寻找一种生活方式：拥挤和低矮。

窄长的街道是沿河建的，在房子背后，时不时，闪现出河道，一边是生活，一边找天下。春天的心意都在河边绿树荫里珍藏着。商店里卖点什么，我并不太注意，我关注的是西塘人的风俗，建筑的特点。二十几座拱桥把西塘写进了一个传说中。一半是昨日的泪，一半是昔日的云彩，拥挤的木板房没改变多少，换来的只是一家家小酒店。我可以猜想，当初，人在晚上，都在一支支蜡烛中学说古人的话，因为我们的先者想不到电的妙处，只会懂得蜡炬成灰泪始干，我们的祖先给我们留下了太多的泪水：兴，百姓苦，亡，百姓苦。自从国门被枪炮打开后，电线也一直架到西塘街，虽然不太规范，但它还是能在天空中歪歪斜斜地写着人的梦想。静下心来，读一读西塘人的生活。

我边走边想，边想也边看，美国人的大片都拍到西塘了，我想，他们要的是西塘人的淳朴，想了太多，心也累。静静地看着一老妇，嘴里唠叨地着，对趴在地上的一只狗，说点什么。她的心事，没人懂，也不用懂得太多，她抬起头看到的是一条一条小木船，装满了她的故事，河岸上留住的是她昨天忙碌的身影，如今，她只能与小狗相伴，儿孙们的事，她插不上手了。一代人和另一代人，各有不同的故事，但他们还是守着这样的一条河，它流自于母亲的心。船夫的背影，始终像远处的云雾，时聚时散，时散时聚，带动了一河的水，向远处寻去。村妇在河边洗衣时的说笑，那是生活的闲话。

西塘石桥，试图造得更高，它确实想把人送到天上，慢慢忘记身外之事，并把一颗心融进在蓝天里，借茶楼里飘出的香味，陶醉在过去里。静静地看流水穿过小桥，人家和柳荫。走累了，我在河边找了一小吃摊位，吃了一碗豆腐花，再吃了两根油条。别的地方我也能吃到，让我感到意外的是，我付了钱，卖点心的老人还说了一声：谢谢。穿着朴素的人，也学起了城市人的样子，而城里人却和我一样来到了这里。我借吃点心的方便，静静地看着不同的人。时尚女子也不忘把吊带裙穿到这里来，掀起的不仅仅是水的浪花，还有文化，那是一种进步和自信。她们自在地坐在桌旁，目不转睛地望着前方，和春风里的梦对着话，她们给西塘带来的新奇，更为古镇添加了出彩的一笔，这里面有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