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很大。窗外的雪花，如鹅毛，又好似谁家扯破了棉絮，不一会儿，就覆盖了来往的路。男人坐在家里喝酒，醉醺醺的，小眼睛本来就不大，如今更加的眯成了一条缝儿。没有什么好菜，对于嗜酒如命的人，吃菜大约是一种浪费吧，有酒足矣。男人端着杯，似乎就是端着一份幸福，美滋滋的，就连嘴角也快咧歪到了耳牙子了。

　　女人坐在炕上，一直向外瞅着。窗外朦朦胧胧的一片雪的世界。前后院的邻居总是有人顶着漫天的大雪，一会儿出来扫出一条道来。她看着，脸上充满了羡慕之情，要是不是浑身发酸，使不上劲，我就去扫一扫，否则，雪一堆积多了，就发黏，不好扫了，可是，浑身酸痒痒的，懒得动弹。

　　去扫一扫雪吧？她在商量着男人。

　　扫什么扫！不用扫，慢慢也会化的，费那个劲干什么？傻啊！男人捏着小酒杯，乜斜着眼睛看着她。是的啊，早晚会化的，费那个劲干什么呢？女人也被男人绕了进去，似乎是不喝酒也醉醺醺的了。

　　窗的罅隙里，一阵强劲的风袭来，直冲到了女人的脑门，她冷不丁地打了一个激灵，鼻子开始涩涩的，酸酸的，似乎醒了。

　　要化，也得等一阵子吧！这一阵子怎么走道啊？快出去扫一扫吧！有些商量，甚至恳求的语气了。女人的脸上多了一些柔和的光芒，与映在窗户上的冷气氤氲的色调不怎么协调。

　　扫什么扫！男人来气了，狠狠地灌了一大口的烧酒，慢慢地品味着一会儿，又一次地乜斜着眼睛，看着自己的女人，说：真是多管闲事！天要下雪，谁管得着啊！要扫，你去扫去！别磨磨唧唧的影响我喝酒。真扫兴！男人的嘴巴开始不干净了，舌头硬邦邦的，却不耽误舌尖挂着零零碎碎的郎当。

　　女人好脾气，只是苦笑。然后，就不在回头了，一直看着窗外，外面的世界冷，也强于室内酒气熏天的氛围的。

　　好大的雪啊！

　　一个声音猛然从门外传来！女人也没有回头。

　　喝上了！雪天，真的就是喝酒的天啊！声音很熟悉，女人不用回头看，也听出来了是谁。

　　整几口？男人说，脸上洋溢着一种欲求知音的渴望。

　　等哪天的吧！今天，没有时间！借我一个家什使唤使唤……

　　不等说完，男人就说道：用啥，拿啥！不用吱声，咱们谁和谁啊！

　　好！你慢喝着！说着，那个声音就飘出了屋外。

　　看看人家，多勤快！是来借家什扫雪啊！

　　他勤快，你跟他过去吧！男人开始胡咧咧了。

　　女人的脸上充斥着无奈。

　　外面的雪，越下越大；

　　屋内的酒，越喝越多；

　　炕上的人，越来越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