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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夜的农村老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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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大智若愚 发表时间:2020-04-23 18:35:03 评论: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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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编者按:又是一篇很有乡土气息的好文字,但还是有些问题,说来大家共同商榷。第一,分段一定要和内容联系起来,不是为了分段而分段。比如:你的第三段分的就比较突兀,:“唉!说话都瓮声瓮气的足实汉子,说没就没了”,走了的足实汉子是谁啊,你没交代,读者读起来就不摸东西,搞不清楚走了的那认识谁。当然联系你上一段的文字,可以推敲为是李大碗,但也是只读者猜想。如果你从上一段的:“大碗家墙根一排的玉米秸里哗啦啦的一阵乱响,”这里开始分段,再把你现有的第三段并在一起,读者很容易就知道你说的足实汉子是谁了。然后再从:“去大城市干嘛呢,咱这根在这里,”分出第四段来,这接下来的文字:“咱这根在这里,都这个岁数了,老了就守着根,守着老伴。”中的咱,读者就能知道你说的王老汉了。所以说分段啊一定上下文的内容一定要考虑在其中,这样文字读起来才有连贯性。我个人对你的词汇的使用,是非常喜欢的,比如:“足实汉子”这实实在在就是地方性语言,很接地气,及简洁生动,又很有乡土气息,而我审过的你的文章中来看,你在语言的使用上的确非常生动,而且读起来很踏实。这是你文字的一个很大的有点,也是你作品的突出特点,值得巩固和发扬。说来,你会认为我对你比较苛刻,或者你会认为我吹毛求疵,其实真的是喜欢的的文字,才希望你做的精细一点。好作品被细节上的错误埋没,真的很可惜!谢谢老师赐文!保重!

    月亮凉凉的照在街上,一冬天没下雪,吸进肺里的空气又凉又干,惨白惨白的街面看上去就像蒙了一层炉灰末般的粉尘。秋天村里刚弄成的水泥路,让走了一辈子疙疙瘩瘩的土路的王老汉在落脚时总是有种不踏实的感觉。进了腊月门了,冬天的冷伴着干呛吸进鼻孔,弄的鼻尖冷的发疼。以前老伴在的时候每个秋末的最后一个集里都早早的买两个棉口罩。树上的柿子开始掉的时候就成天唠叨着让戴上。李大锅那狗嘴成天挪吁着妻管严。唉!现在老伴也下去了,没了妻管严了也就用不着担心气管炎喽。


    刚才从兄弟家喝了点酒,没喝多少啊?怎么落脚这么不实呢?嗯,夜路看不清,就老想着是那一脚下去半空半实的土路。脚下没底,落脚不稳,可不就晃悠呗?晃晃悠悠的老汉,皮帽子歪歪的扣在头发不多的脑袋上,七扭八歪的走在亮白的水泥路上。月亮比刚才又亮了点,都能看清石头堆砌的那墙上的灰色缝隙,和墙根一堆堆的玉米秸的宽大的叶子纹理。大碗家墙根一排的玉米秸里哗啦啦的一阵乱响,这些年又不兴打狗啦。狗都串窝子生的越来越多,村里乡上的也不治治。李大碗家的破栅栏门,破的都能钻进一条狗,这人,能吃也能干,要不叫大碗。大碗走南闯北的当了一辈子瓦工,一手好活没的挑,在大城市干了大半辈子,前些年还和别人为了一顿酒比砌墙,结果硬生生的赢的对方请了三天酒。


    唉!说话都瓮声瓮气的足实汉子,说没就没了,临死也没给自家垒出个青砖房来。他家柱子也去大城市的大厂子当工人去了,剩下婆媳俩守着个房子。不定哪会这家就没人啦,就像村里有些人家一样投奔孩子去了大城市啦。去大城市干嘛呢,咱这根在这里,都这个岁数了,老了就守着根,守着老伴。家里那个兔崽子回来说破嘴我也不走,家里锅碗瓢盆的都有你妈的影,去你那鸽子笼住,坐着我都闲腰疼。月亮,挂在那个老槐树的树尖尖上。亮亮的月亮无法映出那老槐树的沧桑。能照到的徒有枝枝桠桠的曲突和错综。这个老槐树有年头了,听我妈活着的时候就总说。她可是忘不了这棵树啊!临死前都躺在床上动不了了,还硬让我背她来瞅瞅这个五人合抱的老树呢。那天在我背上指着它对刚子说“孙子,好好看看这树,记着,你爷就是死在这树边的。他可是让小鬼子打了五枪啊!你爷爷可是为了让八路军撤退才死的。那个八路军就是每年看你奶奶来的省里的大官。刚子记住,咱王家从来都是顶着脊梁的。你爷爷临死也是没躺下,是靠在树边....”


    这树上写着多少历史啊!村里哪个不是坐在树下呆过,死了的,没死的,除了下不了床的谁不都在这树下歇歇脚乘乘凉的。村长那王八蛋修路时候非要挖了这树,说什么影响环境。妈的,树怎么就影响环境啦!他小时候就没少在这树下撒尿,这会到人五人六的说环境了。要不是大碗我们几个老家伙拿着棍子骂,这树就真保不齐让那王八蛋挖了。唉!大碗啊,这人怎么说没就没了呢?腾的一阵风,像从地下冒出来似的迎面而来。在这冷的季节,风可是不受欢迎的,虽然不受欢迎却也无可奈何。山里就是多风,并且还是一股子一股子的让人屏鼻的强风。风刮的墙角玉米秸哗啦啦的,刮的水泥路更亮了些也更惨了些。乳白的路面让石头的墙壁显得更黝黑。不过村长家的墙壁却是在夜晚显得悠静。他家的可不是大部分人家那样的石块堆砌,而是砖垒还贴着青绿色的瓷砖的。在那月儿的普照里,那青绿幻化着浅黄色。似宫阙般的透着一股庄严。那门前的红灯笼随着那股风咯拗咯拗的拧动,晃动的照在那停在门前的黑色轿车的车顶,那返光也是精灵般跳跃着。惨凉的风像冰碴子砍在脑门一般吹的老汉脑门清楚了点,蹒跚晃荡的老汉看着发亮的车顶想“村长家又来人啦?这几天是天天有人来,不分白天黑夜的”狮橼朱红的大门里飘着酒香,月亮它是照不到这个二层楼阁的庭院的。因为这里不需要那清冷的白色。炙白的光从各个角度把这个庭院弄的纤毫毕现不说,连人在光亮下应有的影子都无处可逃。他家以前也是和这个乡村一样的景致。甚至是这个贫陋村子的一个破败一景。那时候的村长家,当然那时候这个村长还只是四处打架的青头小子。


    他家可是房顶上长芨芨草,屋子里散发着湿腥味,家里老人整天躺着的被子那被头几乎和炕下的地一般黑色。村长的爸爸,整天的在太阳底下和村里老人吹吹牛,吹的都是自己当年如何在改革的春风里投机倒把而又春风得意的。上了几年学就打了几年架的村长,偷偷的把自家唯一的下蛋鸡杀了供他那帮“兄弟”请客吃饭后。就和那群“哥们”一起消失在这个石头堆砌的农村了。那会村长爸爸的话题倒是从倒背如流的投机倒把风光史换为自家儿子在深圳吃着海鲜粥抱着黑丝袜的美女这个还算带点现代潮流的话题。等吹到自家孩子的话题听的树上的柿子都软软的打瞌睡若干次的时候,村长回来了,换来的是如今的村里首屈一指的飞檐走兽的人家。村长的爸爸终于可以证实一下自己不是口吐莲花了。可惜,没两年,这个村长爸爸没命享受,急病让他闭上了说了一辈子的嘴。听乡里的大夫说是吃了一辈子没油的饭,被那两年大油大浑的东西弄的。早早的就见马克思同志汇报社会主义终于实现了这个思想汇报去。


    村长是用一家一袋煤当了村长的。那年冬天和今年并且和往年一样都没有雪。可在当时那可是这个石头村的轰动事件。送炭咧,有人送炭咧。有人白给咱东西!那个整天胡吹咧的孬人家的小子给各家发煤哩!当村长?咱这儿可是老有个年头没村长这个缺啦!那个小子行咧,有钱咧,想弄个名咧!。。。。就这样,当人们在墙根在玉米秸旁的议论里,村长上任了。过年时候,当家家的姑娘小子回家了后,这个石头村的人们才知道原来这煤是那么便宜。缓过神来才更明白,自己的那个对勾勾在村长那个名字上划一下,比煤要金贵。煤,烧了没多久就用完了。村长,可是当的挺有干劲。虽然石头村还是那个石头村,这路,给修了,还弄了个砖垒的围墙把村包裹了起来。


    今晚的月亮,公平的把皎白的光粉浮散在这个包裹着的石头村里,村里的水泥路像一条条蜿蜒而又乳白的河。流动在石头的墙根边,流动在石砌的房祇边,在这河上,王老汉七扭八斜的晃荡到了村长家那狮橼朱红的大门外了。那村长家前头就是他家。原本墙根也照例的放着一堆玉米秸的。那天村长家那白嫩的女人开口闭口的大爸大爸的,弄的老汉觉得在不把玉米秸收拾了都对不起侄媳妇了。嗯。这玉米秸收了看着自家墙外头倒是也干净利落多了。屋子里,有着一点点温度,但更多的是缺少人烟的霉冷。空气里,散发着香烟的焦油和炉灰的干燥以及剩菜剩饼的甜腥的混合味道。一个人的家,哪里看着都是清冷而又混乱的。老汉喘着粗气弯腰捅着炉子。傍晚时添的煤,这会暗红的温度已经像这个屋子一样,只剩下苟延残喘了。菜和饼本来放在锅里热热吃,被当家子兄弟叫去喝酒,这会仍然在锅里。明天倒是凑合着当午饭吃了。喝酒不为别的,那个当了村委会委员的当家子兄弟是想让我去趟省里。说是招来个商,人家看中村西头那座山的石质好,做石材生意。缺个手续,想让那个在省里当官的兄弟帮忙疏通疏通。给好处?给他妈再多好处也不去。人家给我帮了太多啦,儿子的工作,户口,连儿媳妇都是那兄弟张罗的。咱没帮过人家,就是老爷子救过他爸。虽说是拿命救的,可到了孙子这一辈人家还是当自己家的孩子,够仁义啦!为村里事儿求人家,我王老汉拉不下那个脸。你们发你们的财,我即不眼红也不巴结,土里刨食一辈子了,自己挣的自己花的舒坦,钱容易来就容易走。咱穷日子过的舒坦。不稀罕你们给的好处钱,再多也不踏实。


    唉!就是大碗刚埋在村西头那个山坳头,他们这一折腾,大碗还不得又折腾个地方,入土难安啊!想着想着,老汉捅炉子的动静就越来越兵兵梆梆的响亮,伴着炉灰飞奔,老汉嗓子眼像拉了汽笛似的一阵咳嗽。抽烟抽的太凶了,那拉着长音的嗬嗬声让这个乳白色寒冷的院子里透出了一种荒芜。煤灰的干让嗓子眼里像有个小虫子在挠。它挠啊挠,深深的吭吭声和拉着长音的嗬嗬声,就像过年时候村子里的大鼓和锣镲一般响亮。不过就是鼓破了皮,锣漏了个眼眼。虽然听着刺挠。可声音实在是大,连挨着茅房的猪圈里睡着的黑猪都不耐烦的哼哼,以示抗议。这到让老汉想起还没伺候这宝贝吃饭呢。正是让它抓紧时间长膘的时候,可不能耽误了。在俩月就过年了,趁这俩月得精细点这畜牲。喝了口凉水压了压嗓子,忙用麻子般褶皱的不锈钢盆盛了几大瓢麸子对着剩菜残羹搅拌,搅拌好了,舀上一勺子荤油便把盆放在刚刚捅开的炉子热上。这猪是要精心伺弄的。黑猪肉,还是自家养的。市面上可是绝淘不来这种货色的东西。光这黑猪仔,春天那会都是托大碗满世界寻摸着的。每年年前,大刚都要开车拉来,好给省里那兄弟送半扇肉。咱穷吧嘢户的,能拿出手给那家高兴的东西也就这啦。到啥时候也不能忘了人家的恩情啊。这话是年年对大刚嘱咐,今年更要念叨念叨。


    坐在炉边愣神的老汉突然想起光捅开炉子了,都没顾上添煤。老是忘这忘那的,真是老了,老喽。炉子溢出了黑烟,半茶缸子凉水下肚觉得浑身松坦多了。今晚的酒挺好,几百块的酒喝着就是舒服。大概是从村长家拿的吧?菜也不错,自个家是做不出那个鱼香肉丝的味儿的。应该也是去邻村那个点点香做的。看来今天这个鸿门宴早有准备。怪不得前几天村长家的那位妖妖的太太见面一个劲的一个劲的夸。这事他们不定捣鼓了几天了。挖山,迁坟,进自个腰包。这事你们自己个干吧,我可不想落个骂名让自个在村里矮一头。炉子里冒的烟都比这人的心白。这人啊!活一辈子,图的是心正。正了,走路稳当。正了,神明看着吶。说什么村里富,说什么将来过的好,全扯淡。你村长打小随他爸歪着长大,这会能正了?说出花来也架不住时间去看哩。这事不能答应。酒白喝不喝白不喝。菜多吃,吃了白不吃。吃完了抹抹嘴,让你们心里嘀咕去啵。。。。炉子那黑烟冒的厉害,明个捅捅烟筒,烟灰堵住了。猪圈里哼哼唧唧,行啦,一会就有你吃的啦。院子里亮亮堂堂,这月亮比村长家的灯昼净多啦。对了,明天从地窖里把黄皮红薯拿出来切了晒上,我那乖孙女喜欢吃。回头刚子拉肉来的时候让他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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