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英俊儒雅，国家公务人员，写得一手好文章。她大大咧咧，斗大的字不识一箩筐。两人性格、爱好完全不同，命运却把他们紧紧拴在一起。

    原来，他们两家是世交，小时候就定了娃娃亲，刚结婚那时，他也是泥杆子一个，高中毕业后一直在家务农，后来保送上工农兵大学，大学毕业后分配在公社（现在的乡镇）当干部。她仍是个半文盲的农村妇女，讲话粗声粗气，又不会着装，差距就明显了，特别是他喜欢清静，容不了她呱唧呱唧的。于是，他们整天吵架，有时候，她甚至动起手来，楸住他的耳朵大叫：“长能耐了，当初要不是我挣工分支持你，你能上大学吗？现在当官了，架子大，老娘才不买你的帐。”他气得很，但从不跟她一般见识。久而久之，他实在忍无可忍，提出离婚。她坚决不离，说是一大把年纪，孩子都参加工作了，多丢人。

    他只能搬到招待所住，眼不见心不烦。这一年，他提升为主管文化的副乡长，下属的一个文化站联络员小姚疯狂喜欢上他的文章，很快爱上了他的人，随着很自然的上了他的床，他欣然接受，并把小姚的肚子搞大。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很快两人的桃色新闻传开了，这在当时是十分严重的，是犯罪的。终于有一天他锒铛入狱。

    在狱中，他思考很多，事实也让他改变很多。小姚流产后又与一个年轻人好上了，从来没有到监狱探望过他，他因此颓丧许久。有一次，他在劳动中栽倒，到医院一查，严重尿毒症，需要马上换肾。她来了，脸上挂着泪花，似乎是老天安排，她的血型居然和他相同，她把一个肾移植到他身上。

    经历生死考验的他，觉得她满脸的皱纹太美了，她风风火火的性格太好了，那刺耳的叫声有如天籁，让人惬意。出狱后，她提出离婚。她说：我们是不同世界的两个人，我不能拖你的后腿。他说：我们不能离婚，因为你才是我生命中的伴侣，我所追求的清净、文雅，都是些身外之物，你才是实实在在的，我们是树底下的根，相互缠绕，永不分离。她说：我是一片绿叶，你是一朵鲜花，我永远扶持你。

    他笑着说：老婆，什么时候也会文绉绉的。

    她答道：老公是文人，老婆总不能老拖后腿，偷学着呢。

    他拉住她褶皱的手，脸上一片灿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