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树

一棵树，在这里站了这么久

不是摇头就是摆头

说来也是好笑，我只是路过

他居然抛下一颗黄橙橙的杏子

让我的时光随口水一下子倒了回去

三十年前，在我攀上他的时候

他将一只马蜂窝招待了我

让我把时间锁了三天三夜

痛却跟了我三十年如一日

昨晚在整理伤口的时候

发现还有一颗没拔出的毒刺

已长成根深蒂固的墓碑

     梨树

他先与我出生

父亲说：他大我一个轮回

当然，我无缘跟他称兄道弟

毕竟，人非草木

那时，我们一家人在一起

很穷，也很温馨

一同感受一夜春风，一夜梨花白

一树秋果的收获，一塆的人情世故

风水先生说：梨树正对着大门

要当心骨肉分离。父亲信了

梨树砍掉之后，一家人从此

各奔东西，从此分离

每次，当我回到久别的故乡，仿佛

父亲就站在当年的梨树下，愁悔不已

满头白发，宛如梨花

     桃树

我记得那时，有人送我一棵桃树苗

我把它种在了春风里

我看着他发芽、拔节、开花

第一次，结了一颗孤独的桃

母亲说：一颗桃不可吃

吃了将来结婚生子也只有一个独苗

我信了。结果让隔壁的秋生吃了

他结婚时，计划生育还没开始

一口气生了四个娃。而我的儿子到现在

充其量也只是个独生子

还好，这棵树到现在

依然笑春风。每年秋生都要叫城里的娃

捎一些桃过来

我吃着吃着，怎么感觉

我肚子里怀了三十年的一个孩子

仿佛就要逃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