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

迎来了新的一天

可还没来得吃早饭

母亲就走了

有人说，你母亲真顾及子孙

死了，也不带走一颗米粒

    父亲

父亲走的时候

抓壁有痕

死神硬要把他强行摁倒，拖走

他舍不得撇下子孙

指甲爪进木头的板壁

指逢流血

     六人

爷爷奶奶大伯二伯三伯叔叔

不是同年同月同日生

也不是同年同月同日死

为让他们团聚，便于后人祭拜

父亲与小辈们商量、行事

把他们各居一地的骨头拣到一个山坡

连地分葬，一人一碑

    临江佬

临江人，无妻，无子女

手工业社里的一位老蔑匠

与我们另外五家人分住土改后某地主的豪宅

喜欢孩子

常给我们吃东西

常接济我们这样有七个孩子的家庭

临死前交待父亲

帮衬他料理后事，并年年清明看看他

此后，我们将他列入上坟名单

    婶婶

叔叔的第一个妻子

生下一个儿子

死于疾病

   外婆

外公是个大地主

解放初，在村头被抢毙

外婆带着两个儿子，两个女儿

后来两个儿子成了我的舅舅

两个女儿

大的是我的阿姨

小的是我的母亲

你说巧不巧

外婆享年七十三

阿姨享年七十三

我的母亲享年七十三

而且都患有气管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