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秋，一辆从广州开往北国的长途车，在宽阔的高速公路上奔驰，她坐在他的身边凝望着窗口，窗外，沿途飞速后退的风景浸润了秋色，黄的、红的张扬了一片……他们是回家结婚办喜酒的。他叫大伟，三十七岁，一米七五个子，长圆脸，大眼睛，脸上随时泛着一种甜蜜的喜悦；她叫晓雪，三十岁了，瓜子脸，浓眉大眼睛，她靠在他的肩头上，心情显得似乎有点兴奋中带着异常，随着车轮的旋转，司机播放了流行音乐，一曲《糊涂的爱》随之响起：

爱有几分能说清楚

还有几分是糊里又糊涂

情有几分是温存

还有几分是涩涩的酸楚

忘不了的一幕一幕

却留不住往日的温度

意念中的热热乎乎

是真是假是甜还是苦……

这就是歌曲《糊涂的爱》吗？晓雪的思绪随着车轮旋转开来。于是，一个十多年前发生在她身上的难以启齿的故事浮现在眼前……

【一】

晓雪出生在北国大山畔的一个小城。她从小读书成绩优秀，是父母和学校老师眼中的好孩子。后来，初中毕业了，她又以优异的成绩考入县的一所重点高中，这对她来说一切都是那样的顺风顺水。

考入高中的第二年，那年她十七岁，在第二学期期末考试前夕，她在星期天的下午突然得了烂尾炎，父母赶紧送她去小城医院，由于发现得晚，动的手术比较复杂，所以她在家里整整休学了三个月。按照规定，开学过了一个多月后，她必须得重新读高二。晓雪听到学校教导处老师这么对她说，双眼顿时含满了泪水，她恳求老师：“老师，给我一个机会吧，我想读高三，凭我的努力，我会克服困难，争取赶上大家的，请老师相信，晓雪不会拖后腿的。”

然老师说：“这是学校的制度，你没参加县的期末统考，又迟来一个多月，这也是学校出于对你的关心，照例说，高中的基础打得越扎实，以后就能考个好的大学。”老师又告诉她：“学校有的学生要求留级，但因为他的成绩不符合留级的条件，学校也没有同意，这是教育制度规定的，所以你要珍重学校的这个决定。”

那年，晓雪正好跨入成年人的行列，己经满十八岁了，重读高二意味着年龄又长了一岁。晓雪是一个很要面子的姑娘，当她重新走进高二就读过的那个熟悉的教室时，她的心绪很乱，加上一些学生好奇地望着她，她觉得自己头脑昏昏沉沉和朦朦胧胧的，耳畔似乎听到同学们都在嘲笑她：“嘿嘿，是一个女留级生插班来了。”重读，其实对她来说实在是心中最难受的事，她从小到大好犟，她恨烂尾炎害苦了她，浑身上下就像是针刺似的不好受。

由于读过高二，许多课业被重复着一遍又一遍的无休止上，这对她来说已经没有新鲜感，课被重复着上，作业被重复着做，这对晓雪来说心情更加难受，这些上课的东西对她来说就是老调重弹，所以她有了不想学的念头。

那时，她已长得很秀美，一米六十五的个子，马尾辫子后喜欢打个红色的蝴蝶结，看上去亭亭玉立，很讨人喜欢。她特别喜欢语文，课余喜欢到图书馆读名家的作品，有了想当作家的念头。她对景物描写和人物描写特别感兴趣，所以被语文老师推荐进了学校的“末名湖”文学社，她的优秀作文常在校刋《末名湖》上发表，一段时间曾发疯似的还学起了写诗。由于偏课，以至原本数学成绩也不错的她在连续两次的月考中名落孙山。

当时，学校发现其他班级有学生因为喜欢看港台女作家的青春小说，偶发了早恋。高二和高三有几位平时学习成绩一直很好的同学，突然在月考中填低年级组。对此，学校大为吃惊，从上到下抓得很严，经常有学生家长被请到学校办公室，和老师一起商量教育疏导的对策。班主任老师甚至也怀疑晓雪中了这个魔枪，所以天天在课内和课外观察她的动静，令她难堪得无所适从，有时候觉得抬不起头来。在这样的情况下，她开始沉默……

班主任是一个教数学的男教师，五十来岁，姓严，名肃。他一米六十八个子，看上去和晓雪差不多高，长圆形的脸上戴着一副深度的近视眼镜。别看他外表斯文，但他的烟瘾却是很大，平时一下课就喜欢躲在走廊下的斗室中吸烟，抽他爱抽的大前门烟，烟就像他的生命。他是正宗的北师大数学系毕业生，硕士学位，大学时曾经在国内高校数学竞赛中多次获奖。他平时的穿着不注意小节，有好几次进教室时，衬衫纽扣常常上下扣错了还不知道，衣服上像是吊着的铃铛，直到有男同学指出和告诉他时，他才用手摸摸眼镜笑着说：“哎，早上急匆匆骑车上班，怎么把第二扣子当第一了？”哎……他己经二三次这样了。女同学们看到他这个样子时，就会用手抿着嘴偷笑。

由于晓雪爱上文学，由于她的自信和上课自以为是，所以一段时间下来，她的数学成绩时好时坏。对此，班主任多次找她谈话，要求她寻找出数学退步的原因。谈话中，班主任还举例其他班级学生早恋荒废学业的事。旁敲侧击地把莫须有的早恋罪名也要套到了晓雪的头上。他说：“一个学生如果专心致志读书，没有开不了窍门的，只有文学好有什么意思？你是读过高二的，理论上应当比其他同学的成绩好……”从谈话中可知，老师不希望她再去文学社投稿了……

晓雪从小脾气急躁，遇到这样的冤事能不和班主任吵吗？就这样，她和班主任的关系开始闹僵了，班主任在她的心中己经不再是很高尚的老师。这天，老师看到晓雪在上课时间在看顾城写的朦胧诗，就走近她身边就把那本小杂志收掉了。看到了顾城的《雨行》诗：云，灰灰的，再也洗不干净，我们打开雨伞，索性涂黑了天空。在缓缓飘动的夜里，有两对双星，似乎没有定轨，只是时远时近……

“原来你被这诗朦胧住了？”老师气愤地把那本小杂志当众撕掉了。她见心爱的小杂志撕了，顿觉脸面无光，就怒气冲冲和班主任顶了起来，接着又哭闹起来，吵得很凶。

当一个学生和老师产生矛盾之后，心中就会产生逆反心理，于是就会冒冒失失地出现顶撞老师的行为。在以后的日子里，无论是上班主任的数学课还是要做的数学作业，包括数学考试小测验，晓雪都感到没有兴趣。有时，她把能做对的题目也故意和上下题写错答案，因为她觉得班主任总是在故意刁难她，所以她也要故意要捣捣浆糊，日子一长就引成了一种习惯定思，变得我行我素起来，女孩一旦来了小性子，就像不听话的野孩子似的胡乱奔跑。

于是，她做什么事情都看不惯班主任老师，后来就干脆和班主任老师对抗起来，她不知道是从哪儿来的勇气，甚至有点天不怕地不怕了。每当老师指出她上课趴着桌子不听时，她就要和老师顶几下嘴，她的行为令班级里的同学惊得目瞪口呆。比如数学课时，有时当她觉得听懂了，就会趴在桌子上睡觉，有时还顶风违纪吃点小零食。而接下来的考试，数学成绩仍然名落孙山，拖了班级总分的后腿。数学老师实在忍无可忍了，上课责令她站起来听，还把她的坐位调到了靠近讲台的第一排。天哪，这不是打击报复是什么？她忍无可忍了，和班主任作对，常常会在上课时突然伸懒腰。她要让老师知道，女生有这样的习惯行为会能让男生喜欢吗？这样的女孩会早恋吗？

班主任老师终于意识到这么发展下去事态严重，就开始改变策略，他找来了晓雪的父母一起商量。晓雪父母是工人，在县城里的一家工程基础公司工作，父母听老师一席谈，才知道晓雪变差了，气得流着泪骂了她几句。然后，当面把教育晓雪和提升学习成绩的任务托给了老师。班主任有了家长授予的上方宝剑，自然吃了定心丸，开始下了教育措施。每天中午或傍晚下课后的一段时间，他就令晓雪去办公室写作业改错题，看到她有点调皮了，就会狠狠训斥几句。这样，晓雪的业余时间都不能和同学接触了，这实际上是一种孤立的教育，老师想通过这样的手段逼她求饶为止。然而倔犟的晓雪不肯让步，有时顶撞得更厉害，这种教育方法不适应现代化的育人理念。

步入青春期年龄的晓雪，性格像春天的天气，常常变化无常，一旦脾气犟了就像头小牛似的拉不回来。那时候，学校的教育硬件设施一般，学校办公室大多是按年级组分坐，所以除了音体美和生物老师外，任课教师大多按年级组坐一起，而且一个年级组的老师们大都在一个大办公室里办公，他们为了夺得最佳升学率，主课老师大多数住在学校，特别是到了高三的高考前夕，同住一间单身宿舍的主课老师们，连批改作业也在宿舍里挑灯夜战，搞得像上战场似的热火朝天。

在高二，许多老师都说这是高中读书的关键所在，所以抓得特别紧，特别是晓雪的班主任老师，曾经在前几年带出过一位拔尖学生，以全县数学状元的高分考入清华大学，而且获得满分，所以一直成为他的数学上的骄傲资本，家长们都夸他虽然貌不其扬，但教学水平却有一套。然晓雪却不懂得领这个情，经常要和他顶顶嘴。所以，晓雪经常在课后会嘟着嘴巴跟着他去办公室。每次 班主任老师总是会从抽屉里拿出准备好了的数学题目卷，朝她面前一扔说：“把这几道数学题做出来就去吃饭。”

晓雪抢过题目的纸卷就开始做，凭着她的小聪明就会很快做好，于是吃饭也常常很快就会吃到。但老师还是不买她的帐，每一次做的题目了就加深一些难度，目的是迫使她能触类旁通地思考做出新题目。有几次，晓雪的题一下子怎么也解不出，这样饭就吃不到嘴里，心里当然十分着急，偏偏又性格倔犟，做不出作业也不向水平高超的班主任求教。

于是很多次，在班主任出去吃饭的空隙，她只得向窗外的同学求救。班里有几个女同学很同情她，常从窗口塞进面包和饼干什么的，而她总是左手拿着面包往嘴里送，右手捏着笔开始思考，似乎是很快要嚼出题目的答案。

【二】

和班主任老师斜对面的也是一位男老师，是县城一所名校借来的化学老师，他姓郑，郑州的郑，名鹏，大鹏鸟的鹏。他不是教晓雪班的化学老师，因此彼此也不太熟悉。他人长得一米七十二左右，堪称是中等身材，四方脸，浓眉大眼，看上去颇有点帅哥气质。听同学说，他是海归的，早年在英国读书时获硕士研究生学位，后来有人请他留在英国一所大学工作，但他执着地要求回国，回国后他选择了到家乡的县城教书，县教育局把他按排在乡镇重点中学锻炼，据说二年后要调回县教育局当教研室领导的，总之这股风吹出后，在同学中间传得沸沸扬扬。大家对他很是崇拜！

大概经常看到晓雪被班主任老师从课堂请到办公室做作业，看到晓雪一个人中午在办公室咬着面包做着题目还不服输的样子，他就会从她的身边走过看看，有时还会侧眼看看她的题目做得怎么样。

忽然有一天，他俯下身问：“女同学，你还年轻，多学点知识就要懂得多吃点苦，班主任就像是你自己的父母，有哪个老师是不为学生好，老师说话是苦口婆心，根本不是为了自己，我了解你们的班主任老师，他水平很高，你要多尊重他，读书长知识很重要，何必要跟班主任作对呢？”这话犹如一股春风入耳。晓雪抬起头 盯着坐在对面办公桌的化学老师说：“老师你不知道，他侵犯了我休息的时间！”

“哎，在学校里，师生本是互相尊重的，你希望得到老师的尊重，那么你也得首先尊重老师，千万不要耍小孩子脾气。”“我从小脾气倔犟！“晓雪振振有词

化学老师听了朝她看看，笑个不停：“错了学生，好好读书，争取考上大学是真，与老师过不去，就是与自己过不去。”晓雪听了，低下头心里想了想，便嘀咕开来：“这有什么好笑的，你们老师总是帮老师的，请老师别来凑热闹！”这话被化学老师听到了，然他没有回击她，只是用手托着下巴朝她看。那时候的晓雪知道自己没大没小的又说错了话，所以立即装作无声，有一个题目她做不出来，真是急死人。

化学老师看上去是一个有品位的人，穿着是西装革履，说话很和谐，不像班主任那样，他虽然是教化学的，但高二的数学题还是很内行，当晓雪咬着笔十分苦恼的时候，化学老师就会趁班主任老师不在的时候，站在她的身边对着题目指指点点，把班主任留给她要做的题目点拨一下，这时的她马上会豁然开朗。

这样几次以后，晓雪觉得化学老师说的和做的都在为她好，心里当然很感谢他。不知道为什么，神差鬼使的，晓雪对化学老师有了一种莫名的好感。

那天中午，办公室的老师们都不在，只有化学老师进门来，晓雪轻声问化学老师：“老师 你家小孩上小学几年级了？”化学老师一怔：“ 你怎么问我有没有小孩？”晓雪红着脸说： “老师你今年也有三十多了吧？”他微微一笑：“你算算吧，我大学毕业，去国外五年后才回来，该三十五六了吧！不过我的工作和结婚晚，至今还是两人世界……”他又朝她笑了笑。

“老师，我要谢谢你的教育和帮助，等放假了我请你吃饭好吗？”化学老师望着晓雪只是一个劲微笑：“有什么事情非要请客吃饭？”

晓雪说：“我现在暂时对你保密！“他有点奇怪地看着她，没吱声。

说真的，这些日子，晓雪对化学老师突然有了一股莫名其妙的好感，这是从心底里升起的，她很想唤他一声大哥，她想：“如果他真的没结婚，我晓雪还真愿意嫁给他，当然我会改掉身上的这个任性的坏习惯和缺点，让他喜欢。但是行不行也许不属于我，而在于他。”晓雪怎么会想到这种事情的？连她自己也不知道这种奇怪的想法会躲在她的心中，她常常会觉得会很好笑。从这以后，晓雪突然想到要改变自己的形象了，为不让其他老师对她有看法，所以她上课时也好多了，变得认真起来。大家都说晓雪变好了，成为一个爱读书的学生了，至于她为什么要改变自己，她自己也有点说不清楚。

“五一”假日前一天，在下午快放假了的时候，晓雪突然奔向校园里的自行车棚，悄悄塞给了正在推车准备回家的化学老师一张小条子，然后微笑着向他招招手就走了。化学老师看到晓雪塞到她手里的纸条儿，马上打开看，只见上面写着：“亲爱的老师好！明天是五月一日，也是我的生日，请你来吃碗面条吧！地点是镇西侧的农家乐园。老师，请你一定来，我会在那里等您！”这就是晓雪临放学时悄悄发给老师的邀请信，她要请化学老师到一个靠河畔的美丽农家乐山庄。

第二天，晓雪早早就这样等着他。农家乐是这个乡镇的休闲度假村，风景特别美丽。清清的小河，嫩绿色的柳树列队在河畔，排成行一直向前，河上有环龙石桥，水中有一对鸳鸯戏水，真是情趣无限，风景这边独好！

从上午九点等到十一点钟，晓雪等得特别有耐心。她今天穿得很美，花格子的衬衫，青蓝色的牛仔裤，脸上加了一点淡妆，看上去特别青春靓丽。她开始时躲在小桥边的一处小茅屋里等，生怕被别的熟人看到了。后来这种心情就慢慢开始消逝。她想，即使被熟人看到了也无所谓，因为我已十八岁了，是成年的女孩，再说和老师聊聊吃一顿饭也是正常的，怕什么呢？

十一点多，晓雪终于看到了，在进园的一条大道上，化学老师郑鹏骑着车来了，他的自行车车把上，挂着一盒蛋糕。她赶忙奔出小茅屋，气喘吁吁地来到了老师面前。她抬起头来，看到老师满头大汗的样子，心里特别感动。

在山庄的一个农家乐餐馆，晓雪早已预订一个小包房。六个多平方米的包房内，布置得很有农家特色。温馨的图画和实物交叉布置在墙壁上，很有创新意识。他们一起开始喝着可乐，晓雪轻轻地问：“老师，能讲讲你的留学生活？”她喜欢听他说说留学英国的故事。他说：“外国虽好，但没有养育自己的祖国好，他喜欢家乡山青水秀的好风光，还有质朴的民风……”他的谈话感动人心。

吃蛋糕的时候，十八支红蜡烛被点亮，跳动着悠悠火光。化学老师为晓雪点了蜡烛，让她站着为自己的读书升学许一个愿，晓雪微微一笑，闭上眼睛开始许愿。完了，她吹灭了烛火。

然后，由老师诵祝词：“恭喜你走进了成年人的行列，到了这个年龄，不仅仅意味着你的成熟，更意味着你稚嫩的肩上，将要挑起学习生活重大的责任。十八个春夏秋冬，你有你的人生感悟，你有你的得与失的思考，请记住：拥有一颗善良的心是你永远的美德，这不仅是你良好的品质，也是你走向前程的幸福源泉。切记：女人不是漂亮而可爱，而是因为可爱才漂亮。希望你拥有梦想，珍惜十八，珍惜阳光，珍惜岁月，珍惜末来。祝晓雪18岁生日快乐！”

晓雪听了，眼眶里满含着激动的泪水。忽然，她问老师：“您在家里过得幸福吗？”

他如实告诉她，他在县城有一个当财会工作的妻子，她是老家村上的一位邻居女儿，是母亲帮他物色的，他们结婚己经五年了，但至今没有孩子……家里还只是两人世界，年老的母亲出注意想让他离婚……女方也是同意的……他话中透露出一份对未来生活的期盼……化学老师把家庭状况和盘托出。

又后来，他们的菜上桌了，当二杯可乐在灯光下相碰后，她有点害羞地说：“如果是这样，让我以后为老师生一个宝宝，让你的生活幸福美满，老师，我的心里怎么会是爱上了您？您说我这样是不是一个坏学生？”

这时，化学老师笑着说：“路途漫漫，现在你这个年龄是人生最好的学习阶段，等你以后有了工作……”晓雪第一次说了那样不该说的话，她忽然脸红了，心跳也加快了，她暗暗地在对自己说：哎，我怎么神差鬼使地说了这种话？真是的……要是老师光火了可怎么办才好？她害怕得心里像装了十五只小兎七上八下的跳动，心里紧张得很慌，但又觉得别样。

她甚至有点懵了，这算不算是在谈恋爱了？还记得在读初二的时候，班里曾出现了牛犊恋，小条子飞得比高中学生还多，学生间那种朦朦胧胧的感觉真是好笑，想入非非了会学习港台明星的样子，书包里贴满了男孩和女孩子的画片，然晓雪却淡定得没有卷入，记得有一次，有位男孩传她一张好感的条子，是她当着老师的面， 把收到的那份情书交给了老师……

可是这一次，是她请来了化学老师，她简直有点慌乱了。这是青春惹的祸吗？完了，这不就是书上说的是少女怀春吗？怎么心中会爱上了学校的老师？

在后来的日子里，晓雪又约过老师在春天的油菜花丛中赏花，她曾经以突然滑倒的姿势有意靠在了老师的怀里，还一起拍了一张照片。为了表达她对他的爱，她竟然大胆地咬破手指，在一条洁白的手绢上画了一颗红心送给他。那一天，他感动地说：“我要和妻子离婚，等我离婚了以后，我会等你大学毕业，然后娶你回家好不好？”

“好的，老师，谢谢您把爱给我。”

“老师人长得一般般，家庭生活水平也一般般，你说说，老师哪些方面吸引了你……”

“老师，在我学习最烦躁的时候，是你点亮了我心中的一盏灯。我知道您对我很好，你在我的眼中是有才气，执着，聪明，细心体贴，会疼人，您对我关爱有加，呵护备至，让我很温暖很开心。我从您身上看到了许多别人没有的优点，也从您那里感受到了父兄及恋人般的情感，在时间的流逝中，我发现已不知不觉间爱上了您，我很纠结，不知道该不该爱您，不知道爱您是对是错？说真的，我开始只有在心底喜欢着，爱着，并不想打扰您，影响您，我怕一不小心会铸成大错。只想远远看着，默默爱着，我会尽自己所能对您好，来报答您，回报您。但最终我还是把这份藏在心底的爱给了您，老师请您勿怪我，我永远是您的学生，我会一生珍惜！

“师生恋好不好？”他又问。

“我觉得是很好的，孙中山、鲁迅先生等不都是师生恋吗？”

他听了说：“你现在得好好学习，切勿分心，等大学毕业的时候我们就……”

“真的吗？我们拉勾。”晓雪扑倒在他的怀里，觉得他的胸像大山一样的坚实，他是她生命中的坚强依靠……

情感的力量常常也很奇怪，自从有了第一和第二次的约会和承诺，晓雪从那时起，她开始会很好的认真上课了，令数学老师感到特别高兴，在班会课上多次表扬了她。

【三】

一天，化学老师突然在家里得了急性烂尾炎，被家人叫车送到地区医院动手术开刀，他怕告诉她了让让别人知道了不好，所以没有写信给她。然，当她在校园里没有看到化学老师的身影时，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有了一种说不出的味道，但又不敢问这是为了什么，只是心中急得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是不是老师调走了不告诉我？呵呵，您是不是坏老师？”三天后，她从邻班学生的口中知道了这个消息，原来老师像她一样得了急性烂尾炎开了刀。她想去探望他，但不知道他住的医院是哪一家？是县里还是专区？

上自修课的时候，她忽然开始觉得自己有点莫名的想他了，她准备给他写一封信。这样想着就写了：

“明媚的日子，天高云白。清风拂面，鸟鸣萦耳，似乎缺一缕花香的味道。不如就开始想您吧，于我而言，是最美的花香。我很想知道您现在在做什么，很想告诉您，我很想您！莫说柔情的女子可爱，莫怪多情的姑娘缠人。也许上苍创造了女孩就是要享受爱意缠绵的吧？想您和向您倾诉衷肠，这就是我最喜欢的爱！希望我想您吗？我知道您希望我长成参天大树。可是我只是希望做一只小小的鸟，在您的繁茂的枝桠间做一个小巢，每天为你歌唱。我怕乌云密布，我怕狂风折断了羽翼，我也怕海市蜃楼的幻影。我唯一的要求是每天看到您。花红和柳绿，天高云淡，我想做飞翔的雄鹰，身上长一对翅膀……”这是情书还是信？

谁知道她刚写了一半就被旁边一位女生看到了，下课后，她悄悄报告了班主任老师。这下可糟糕了，班主任看到了她手中的情书后就立即暴怒起来。接着，一个电话又把晓雪的父母叫到学校，她又被学校教导处人员传唤训话。接下来的日子，又是晓雪被停课被罚写作业，还要写一份深刻的检查，找根源。

晓雪这下可是心慌意乱了。怎么办？她想：绝不能把老师的事讲出来，宁愿一个人顶着！这信背后的微妙，谁也弄不清楚她究竟爱上了谁？是文学写作还是真的心情？班主任老师急得每天都盯着她，她终于说了谎，她这样告诉班主任：“请您不要大惊小怪，我是在写一部爱情小说。”老师望着她，苦笑着无话可说。

不知道这样过了多久，晓雪的父母找到了学校校长，准备把晓雪转到南方亲戚家的中学读书，那所中学也是重点中学。父母提出转学的事情，学校校长表示同意。就在父母准备办理晓雪转学的当天下午，晓雪没有进校去上课，她失踪了……

班主任见晓雪没上课，才知道出乱子了。晓雪的课桌里留下一张纸条，上面写着：我走了，我要离开这个学校，我不想到其他学校去，是学校不喜欢我还是我的家长？是晓雪撤走了，父母不见了女儿 才意识到出大事了，他们忽然来了一百八十度转弯，哭着要向班主任要人。这是怎么回事？学校校长也着急得六神无主。

晓雪撤走的事情惊动了校方和家里人，学生是从学校撤走的，这个责任非同小可。这消息在学校顿时传开来，学校学生会和团委干部立即组建了多支寻找队伍，他们发誓要把晓雪找回来……

“她可能去哪里了？她跟你们说过什么？她出走之前有什么征兆么？”校长又召开了学生座谈会。

“不知道。我们不知道她去哪儿，有同学看到她是拎着一包走的，大家以为她是回家去换衣服的。”

班主任早已经不会恼火了，取而代之的是浑身上下出了一身冷汗。可不是吗？这事说小也小 说大也真大，谁知道，能有多大呢？

于是，学校又发动年轻老师立即赴二里路外的汽车站、镇附近的旅馆和公园等地寻找。校长亲自带队来到了农家乐……

到了星期一，三天过去了，学校附近的河道、林子、商店、村庄等都找遍了，都没见着晓雪的影子，也没有发现晓雪的其它线索。班主任老师拿着晓雪在上课时写的那张信纸和小条子交给了校长。一个月后，有消息传到学校，在医院开刀在家休息的化学老师郑鹏也不知道去哪儿了。这时的校长恍然大悟，他在农家乐了解情况时，听服务员说过，曾经有一位老师和女学生来吃过饭菜……

为了弄个水落石出，校长和班主任等几个人一起来到了小城，找到了化学老师郑鹏的妻子木玲灵。木玲灵看到校长，气得哭得差点昏过去，她只知道丈夫近来经常和她生气，还闹着写了离婚书，这许是自己没有生养的缘故。她告诉校长：“为了生育的事，她己服了三年中药，头发也脱了不少……”她说不管郑鹏走到天南地北，她内心依然是爱他。她告诉校长：“俺大鹏是前几天傍晚和我吵着了睹气出走的…

“这—”校长想了好长时间，他想；这出走的事难道会否是一个巧合？

这样，线索就很快对起来了，他是不是和晓雪一起走的？

晓雪的父母急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但他们大小都是读过书的知识分子，在小城里多少有点爱着脸面，出了事不敢声张 只是沉着脸来学校要人。校方顾及声誉， 总是做着安慰的工作，不想把事情弄大，弄大了会有记者来报道，对学校和教育局都不利，所以能瞒则瞒，这在当时成为一种时尚。

到底经过了多少思想挣扎不得而知，一个老师爱上一个学生，有多少事情需要猜测。

原来、弄出这件事情的是晓雪，同学们在回忆和她交往的过程中，知道她平时很喜欢看琼瑶的小说《窗外》。这是一本琼瑶的自传体小说，琼瑶初恋的经过，和它带给琼瑶的伤痛，在这部书中都有着真实的描写。晓雪在悄悄和同学交流时，常会把自己比作书中的主人公江雁容，她羡慕江的文学天才，虽然她的数理化成绩比较差，虽然父母对江雁容的管教很严厉，但她依然我行我素。当她得不到家庭温暖时，就常望着窗外遐想，编织自己心中的梦。高三年级时，全校最好的语文老师康南担任本班的授课老师，他在江雁容的周记中了解到她的烦恼和悲哀。就因势利导地针对她的文学才华，给予她无微不至的关怀和照顾。江雁容对康南由尊敬发展到了爱恋。后来他们相爱了，两人的年龄相差二十岁……

其实这个故事在当年不知不觉成了少量中学生的模仿，晓雪出走的消息传到了正在手术后刚出院的化学老师的耳朵里，这是寻找晓雪的几个学生干部告诉他的。当他听到这个消息时，就像是五雷轰顶，他觉得自己以前这样做是否害了一个善良的女孩子，他心里忽然特别难受，悔恨开始住院时没有把自己的病情告诉她，他相信晓雪一定是在找他，要不她干吗要出走？

终于，在一个雨过天晴的下午，郑鹏去医院复诊后出门时，有意在医院旁边的的小路上散步，他相信如果晓雪真的在这里找他，她看到了他就会出来的……

雨后的空气格外清醒，小树林里有小鸟在欢唱。果然不出所料，当他走到医院门外不远的一片茂密的小树林边，忽然从背后走来了一个人，突然用手蒙住了他的眼睛。

“谁？”他大吃一惊。后面传来一阵“格格”的笑声。他用手分开那双柔软的手，他看到了，他的后面站着的是是一个姑娘，已经是泪流满面。她就是晓雪。

“晓雪，你——？”他激动得愣住了，站着一动没动。

“老师，不，亲爱的，我从县城找到地区的医院……”她泣不成声。

“好了，都怪我不好，手术了没告诉你……”

“老师，你没事吧？”

“没事，一个小小的烂尾炎，被我搁下了就溃烂了，好在医院抢救及时……你看我现在多好，就像是一头牛似的……”

“老师，我们同病相怜。我要告诉您，他们要让我转学了，我想不再读书了，我逃出来了，我要用自己的能力养活自己……”

“你还没考大学，这不行！”

“我想一边打工一边读书，我有几个初中同学现在边打工边上电大了，我想这也是一条生活之路……”

郑鹏见晓雪铁了心，就说：“要是你真这样，我不能看你一个人流落他乡，我会考虑也会离职陪着你……”

“真的？”晓雪擦干了泪水，她把自己离开学校的经过给他讲了一遍……

一周后，郑鹏走进了晓雪所在小城胡同里租的那间阴暗的小房间。他们在这个小空间突然拥抱了，她快乐着，在疼痛的一瞬间匆忙接受和偷吃了那颗性爱的圣果，把初爱的处女情结交给了她的意中人……

他说：“你在这小屋子里坚持一段时间，等我养好身体带你走。”他在附近超市买了好多的食品，还有方便面和牛肉干等，这是晓雪最喜欢的东西。

“老师我有点怕，我怎么觉得刚才下身有一种电流似的感觉，是不是会怀孕？我真的很害怕……”

“不会的，哪有这么巧的事儿，我们婚后五年都没有…”

“我怕失去您…”

“怎么会呢？我回去休养一下身体，领了离婚证书就来接你，俺们一起去闯天下，南方的城里有我好多小兄弟在打工，有他们照顾、我们不怕生活不下去……”

“好的！”晓雪又是满脸的泪水，她觉得很幸福……他们又紧紧拥抱着，久久的……

世界上巧合的事情是有的，一个月很快过去了，晓雪的那个属于女人的东西突然没有来，她有点紧张了，因为学校生理卫生老师在青春期教育讲课时说过：“当女孩子的月经不来了，除了要防止病变需要看妇科病外……如果婚后，最大的可能就是怀孕……”天哪，这该怎么办？

那天傍晚，郑鹏又悄悄地来到了晓雪的住处，在一阵狂欢以后，她流泪讲了自己不敢启口的事……

郑鹏的脸色顿时紧张，他告诉晓雪：“和妻子到了县民政局后，妻子忽然称要小便走得无影无踪，离婚书上只有他的签字……工作人员告诉他，如果女方返悔，就要三年不同居……他们的那张离婚协议书还留在民政局……”

他告诉晓雪，他必须带着她逃离，再说县城的风声很紧，这个小城是不能久留的，于是，他连夜去长途车站买了票子……

当他们登上长途车的那一刻，晓雪的心底， 泛起了一阵阵莫名的酸楚。“哎，我真的是一匹不听人话野马吗？我能这样离开父母跟着他去闯天涯吗？”她靠在他的胸口假装睡着了，她要跟着他去了另一个城市，那里有他的初中时期最铁的哥们。

“亲，到那里去干什么，我们的目标不就会暴露，我想要的是沉默……”

“在那里可以避几天，然后到医院做试纸看看是不是有孕了，如果有了就要做人工流产……”

“为什么要这样？我要为你生个孩子……”

“不能这样的，我家里那个没签字就走了，据说她住在一个小姐妹的家里了，她要拖着这门婚姻想到老……”

“那怎么办？”晓雪听郑鹏这么一说，觉得眼前很是茫然。她开始不同意去医院检查，她要把两个人的结合体生下来……她听到郑鹏讲到还没有领到离婚证书时，她就失声哭了。

他劝着说：“你现在还没高中毕业，怎么能这样呢？生活需要爱情，但生活要有基本保障，如果没有这些经济基础，这是对生活的极不负责，我坚决不能这样做。”晓雪最后含着泪答应了。

车转又换了一辆，继续向南方的另一座小城驶去，直到第二天下午三才到站了，也许是郑鹏早就联系好的，郑鹏的两个老同学来车站接了，他们用双眼神秘地看着她。郑鹏告诉她：“这是我的老同学，在这里的一家公司当管理员。”

两位老同学看到郑鹏拉着一个女孩的手出现在他们面前时，便有些惊讶，因为他们以前看到过郑鹏的妻子。现在，面对晓雪，就立即猜出了七八分，他们眯着眼睛又看了晓雪好一会儿，其中一个黑脸的蓄着胡子的矮个子转过身，拉着郑鹏的手在悄悄轻问：“我的老兄，你是不是把妻休了？”

另一个则问：“这是不是你的小情人？”郑鹏附耳给他们轻轻说了几句。

“唷，这女孩年龄才十八岁？”他们拍着他的肩膀低声说：“呵呵，我的老兄，你做这种事划不来，这么小的女孩……”他们一路上轻声轻气的，叽里咕噜了一阵。

郑鹏捏灭了点燃的烟头说：“那就这样吧，我不打扰你们。”说话间，他牵着晓雪的手转身就往后面走，他听不进他们的话，个性也犟。

“老兄，你等等！”大胡子在后面喊着。

“不用了。”他牵着晓雪的手只顾低头走路。

晓雪突然明白了，这是郑鹏的同学在批评他了，批评他抛弃了自己的家室，而且还指出他这样做就是重婚，尽管发妻原来是同意他离婚的……哥儿们劝他早日把晓雪肚子里的孩子打掉，在没有离婚之前干这事，不要说是爱情，就是爱死了也是人生非常不光彩的事……

想到这些，晓雪忽然有点后悔了，想起当初，是她约他吃饭和过生日的，而且不是一次二次。她在想：是不是我害了他，这个责任也许不能都归于他，我虽然年轻，也已经成人了，也要负这个责任，在他没离婚之前，我怎能把一份处女情结轻易交给了他？那么现在该是怎么办？她在漫无边际的想。

他带着她走在异乡的大街上，他的脾气其实也很倔犟，不肯求人。夜，悄悄来了，一轮圆月跳在了树梢头，银子般的光泻在小城的石皮街上，像是涂上了一层水银。转了几个弯，他们在小城一角找到了一家自助餐店，餐馆不大，但菜炒得很有色彩。他们坐下后，各自夹了一些自己喜欢吃的菜和面食，其实晓雪这些天胃口不好，根本吃不下，一看到有油味的东西就要想吐。

吃好晚饭，走在小街上就显得有点凉意，这是秋天，满街的梧桐树叶在风中乱飞，像是千百只蝴蝶在飞上落下。作为喜欢文学的晓雪，本来可以触景生情，随口赋点小诗什么的，现在她只觉得肩头有点寒冷。

“我们该去哪里？她看看自己的肚子，仿佛是在长大似的，她有点害怕了。今夜住什么地方？能不能再住在一起？因为她知道，他的同学是不支持郑鹏这样做的。她怕失去他，她的眼前，又仿佛闪着大胡子疑惑的目光……

“亲爱的，不，老师，我们今晚住在哪里？不能是住在桥洞里，或者是工棚里，那里蚊子太多，我会受不了的。”

“蚊子咬你就是咬我，旅馆会有的，面包总是会有的。”他说。

当天晚上，他们在小街上转了十多圈，她和他牵着的手心里，己经在出汗了。忽然，后面传来声音：“瞧，他们在这！“

晓雪回头一看，银亮亮的月光下，原来是郑鹏的同学大胡子他们来了，拦住了他们的去路。郑鹏脾气倔犟，不愿回头见他们。这时，大胡子从侧面奔过来，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信封塞到晓雪手里说：“小姑娘你拿着，出门在外，多加小心，这点钱是我们的心意，你们买点好吃的补补身体。”说完就转身奔跑着向后走了，走得飞快……

后来，两人为了逃过大胡子他们的眼睛和盯梢，他们又连夜乘坐最后一班车去了附近二十公里外的另一个小城，这才安全地找了一个小旅馆放心住下。

在旅馆，晓雪打开了大胡子塞在她手里的信封，只见里面放着二千元钱，字条上写着：“老哥，对不起，我们说得太那个了，但别见怪，我们都是为了你们好，这点小钱你们一起吃顿饭，出门在外，凡事要小心，我们也许不该这样对待你……”

郑鹏看了说：“这钱你先拿着，以后我会还给他们……”晓雪点点头。

那个旅馆真小，房间里只有一张小木床和一个衣柜，没有电话和电视机，两个人睡只能是侧着身子。那一夜，他们像是新婚一样，前前后后地抱了一夜，他手术后才不到二个月，他依然是那么的需要，两个人像是二条泥鳅，几乎要把那张床摇翻了……

想到肚子里的孩子，晓雪特别发慌，她希望这样的作爱能把那个肚子里的肉团流出来，这样谁也不知道……可是事情常常这样，你不想要的时候，他会偏偏牢牢驻扎在肚子里。怎么办？她为此想了很久。可不是吗？郑鹏是有家室的人，而且自己还在上学……不行，应该流掉才对！

郑鹏头上淌满了汗水，他见晓雪沉默了挺长时间，似乎知道她在想什么了，就说；“宝贝，我对不起你，这肚子里的孩子明天去流掉吧，现在还不是要孩子的时候。”

晓雪听了就哭：“这是我的，也是你的孩子。”

他说：“是的，这是我们的孩子。宝贝，我真的想当孩子的爸爸，但我还没有离婚……对不起，你还是一个学生……”

晓雪最后决定去小城医院先检查，如果是真的有孕了，就做人工流产。这件事死也不能跟家里人说。她觉得特别的无助，只是不停地流泪。他安慰了她好长的时间。

【四】

也许他太累了，说着说着就睡着了。晓雪扑在窗口，望着窗外的月光，回忆又立即拉开。这是假日的一天，她刚来过例假不久，她觉得自己确实是个很迷糊的女生，总觉得两性的交往是很好玩的，是不会怀孕的。于是在他开刀后那个康复的日子里跟他缠绵了，后来到了该来例假的时候没来。以前，晓雪也曾经出现过晚几天的情况，但总没事。当她和郑鹏发生关系之后，那老朋友晚了一个星期还没来，她就彻底地就害怕了……

等二天，当她看到试纸上出现两条红线的时候，她立即就感到手酸脚软。当时她就傻眼了，大脑一片空白，心里恐慌得不行。天呀，这怎么办嘱？难道真的怀孕了，怎么办？不？我还要上学，我还是一个学生，怎么只是一次就有了他的孩子？当自己爱的人和自己有了的小小结晶的时候，当眼前两条红线出现的时候，她的第一个念头就想把孩子生下来，可以感受当妈妈的幸福，但事实告诉她：这是不现实的，是根本不行的……

要去做人流，听说是很痛苦的，所以晓雪很害怕。然他紧紧抱著她说：“为了学习和今后找个好的工作，人流了我依然会爱你，我们以后要结婚的……可不是吗？他家里的妻子是一个石女，法律上最后是会同情的……他说离婚是必须的……　　

“他的妻子是石女？”她感到不可信。

早在初中青春期教育阶段，生理卫生老师曾经说到过这个问题：“石女主要是女子月经的通道生得畸形、堵塞得不来月经。这是一种先天性的女性缺陷，在过性生活时才被发现……

第二天，他们一起去了小县城的卫生医院。医院的各种条件也不错，据说该医院是附近一家大型企业资助翻新的，平时除了为百姓服务，专为工厂工人做健康检查，和除病结合在一起，所以医疗设备有点超前。看到很整洁的医院，晓雪的心也定了不少。

为晓雪作会诊的是一位五十多岁的老医生，是妇产科主任，姓王，大家都叫她王主任，据说她丈夫就是大型企业工厂管理的一位领导，她是从省级医院主动要求调过来的。医院的设备很好。无痛人流手术前要检查：包括尿检、B超、心电图等检查，主要是为了排除宫外孕、妇科炎症等异常情况，并可准确地判断孕囊大小和位置，从而提高手术的安全性，这些检查一般需要1至2个小时左右。晓雪经过检查，排除了宫外孕的情况，医生确定了做手术的时间。

妇产科主任很和善，说话轻言细语的，让晓雪害怕的心中有了点点暖意，医生问过情况之后就告诉她：“如果你怕痛，我们为你做一个无痛人流好吗？”

“无痛人流安全吗？”晓雪开始有点害羞和担心。

主任解释说：“保宫无痛人流和别的人流手术是不同的，可以说它是目前国际上最尖端人流技术的代表，很安全，而且流得彻底、快速、无痛地终止意外怀孕。不但缩短手术时间，而且无划伤，是在可视的情况下进行操控的，是采用一种微管吸出来的，对身体造成的损伤是最小的，也不需要住院。”她还说：“这种技术和设备只是我们这里才有，其他的地市级医院还刚开始呢！”言下之意，采用这种技术是让晓雪放心再放心不过的了！她羞怯地点点头。

医生问了很多，也讲了很多。晓雪真的在这方面长了不少知识啊。一想起肚子里有个小小的生命，她就要哭，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变成这个样的了，难道这就是一种糊涂的爱所造成的？

要进手术室了，面对那种她从来没有尝过的滋味，她害怕得眼泪鼻涕一大把，他拥着她的手安慰着，似在给她新生命的力量……

手术室是一幢单独的楼层，房间四周是粉红的暖色调，这样的病房让晓雪感觉有了一种温馨和安全。

进入手术室后，她看到手术室的医生和护士都凝望着她，似乎在说：“奇怪，你是不是一个高中学生？”

不知不觉，手术已经开始了，从人进手术室出来才几分钟时间。由于设备先进，晓雪只觉得自己的腰微微一酸，没有感觉到撕裂般的疼痛。就在她还在左思右想担心时，一位女护士拍拍她的手说：“好了，你准备起来吧！”

晓雪从白色的被床坐起来，她知道肚子里的孩子己变成血水从管子里离她而去，她心里在隐隐作痛。医生安慰她说：“回去好好休养，菜吃得好一点，增加点蛋白质……你这么年轻，以后一定要爱护自己的身体，多流孕是不好的，等以后想要孩子的时候就没有。记牢，现在药店有套子和避孕药，为什么不用？现在有些男人只顾寻欢作乐，不顾及女孩子的身体，所以女孩子要自我保护自己，不能因为给男人太多的脸面而……护士说话有点严肃……

经过这次的流孕。晓雪对以前认为的欢乐生活很是害怕，她确实成熟了许多。过去从来没想过做一个母亲还要承担那么多东西，可当她怀着的小生命离开她的时候，才发现天生的母性后面还藏着一份小心翼翼。

出医院门的时候，郑鹏把她的手臂挽得更紧了。“以后不管去哪里 我以后都会跟着你！”晓雪又有泪花在流了。

“我们在这个小县城干脆租一间小房子住下来，因为仓促出门，身上也没有带太多的钱。”郑鹏说。而晓雪从小生活在一个比较富足的家庭，衣食无忧，自然也不知道柴米油盐在生活中有多现实，要不是大胡子他们送上二千人民币，这个手术一做，早就两手空空了。

要生活必须要做工作，郑鹏休息了一段时间，他决定尝试着白天出去找份工作，这小县城里工厂少，多半是下力气的零工，他好不容易在码头附近找了个挖沙的活，这活很艰苦，从早到晚得拉着板车运沙，而且又是计件工，拉沙越多，工资越高，这种工作和拿着粉笔讲课和当年在英国留学期间的日子是完全不一样的，真是一个在天上，一个是在地上。每天到了晚上，他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那间小小的出租屋，一吃好饭就觉得睏极了。他离开学校的那天，他给校长写了一封辞职信，谎说要到南方一个地方办民工学校去……回忆令郑鹏变得痛苦不堪……但高兴的是他们终于能在一起了。每天下班回来，他们总是先来一个拥抱，还要做饭和炒菜什么的，之后郑鹏便累得倒头就睡。这时，透过小小的窗子，晓雪看着深夜的天空就会发呆，那些星星似乎是在惊奇中变了形状。

她伏在窗口，听着郑鹏的呼噜声，思潮起伏：“老师呀，你为了我太累了。此刻你知道不知道我在想你！让我柔柔地喊你一声老公吧！让我把柔情贴着你的胸怀。让我做你宝贝的爱妻吧。让我做一个你喜欢的娘子！我要你每天抱抱，亲亲！让我在你怀里调皮撒娇。让我深深地吻你爱你！知道吗，我在你的怀里，你在我的梦里，这就是我想要的最浪漫的事……”

月光照在街上，她流泪了，泪水从指缝间淌出来，爬满了脸，真是十分伤感，这次流孕对于他的后来将会发生什么？于是她我咬咬牙自言自语对说：“亲爱的，我以后再也不想把孩子流掉了，有了也不告诉你……我们有了孩子就到一个很远的地方去生活，谁也不知道。”

“哎！我是多么单纯呀！她用手擦去我眼角上的泪水说：“叫我宝贝，我的心里就沸腾起来了，你说一定要与妻子离婚了才娶我……这，我能等到啥时候？

有人说：三年不同居，法律自然认定能离婚。那就等三年吧！晓雪一个人想得很多很多。女人想多了就会睡不着……

这样想着想着，窗外的东天开始点亮了鱼肚白，小树林里的鸟儿开始唱起歌来，可郑鹏仍然还在打着呼噜，此起彼伏的。

“是我连累他了。”晓雪泪流满面。她依然在想他。

“想你于我而言，是最美的花香。我很想知道你此刻在梦中做什么，很想告诉你，我现在仍然是想你！莫说柔情的女子可爱，莫怪多情的女子缠人。也许上苍创造的女人就是要她享受爱意和缠绵吧？每天用一定的时间倾诉衷肠就是我最喜欢的爱！我希望做一只小小的晨鸟，在繁茂的花枝间做一个小巢，每天为你歌唱。我不会怕乌云密布，不怕狂风能折断羽翼……我亲爱的人，让我不停地叫你，可是我总是难以突破自己周围的一层厚厚的朦胧！”

在小城的时间很快，一眨眼己经进入了深秋。郑鹏依然在小城打工，不过老板看他有文化，就请他当了公司的统计员，这样的工作离开了重体力劳动，工资也高，他当然很高兴。

【五】

这天一清早，郑鹏骑车绕过车站的拐弯道，一抬头，竟然看到马路对面站着一个女人，挡住了他的去路，他抬起头来一看，唷，原来是他要离婚的妻子正望着他，他大吃一惊，咦，她怎么知道我在这儿？这时他才想起来，也许这是他的哥们出卖了他，他只得下了车。

在发妻面前 ，他哑口无言。她没有生育能力，他在开始的时候并没有嫌弃她，他曾经觉得结婚大概就是这样的一种结合，像书呆子似的不懂两性究竟是怎么回事？他认为：在一起过日子就是小幸福。他的化学教学成绩出众，他只是下乡锻炼一段时间，不久就会调入教育教研部门工作，眼看就是在这节骨眼上的事，他却被一个十八岁的女孩子引进了爱的漩涡……当他下决心离开家庭和工作岗位的时候，心中自然也有挥之不去的对发妻的愧疚感，他们曾经一起生活了五年……但是，面对晓雪这春花般的女孩，他不知道哪来的一股子冲动？他突然提出要求和妻子离婚……他撤走的时候，连封书信都没给她留下。现在，他面对妻子不知道说句什么话才好打发她？

妻子很平静，她说：“俺们回家吧，你们学校校长找你十多次了，你这样风流他乡终究不是长久之际……我想去找那个小女子，她凭什么妖魔法道让你醉进其中。”

他没有说话。妻子依然说开：“我在这个小城侦察你好几天了，我看到你拉过车，看到你骑着自行车上班，你藏着的小妖精是谁以为我不知道，她迷得你抛弃家庭和工作……郑鹏和妻子沿着一条小马路走着，依然一言不发。妻子又说：“我可以告诉你，你想和我离婚，我可以同意你，但你的身体和行为是不值得去爱这样一个小姐……你会违法和后悔的……你太不值得了……他和妻子沿着小马路走着，越走越远。他忽然看到了前面的大路上有一群人在向他招手，傍边有一辆面包车停着。原来，是老家的亲人开车来找他了。他双眼一酸，泪似雨下，这莫名其妙的一场噩梦，怎么就发生在这里，逃也逃不掉……

太阳很快下山。傍晚，晓雪等在出租房里，她像往常一样等郑鹏回来，她怕自己的身份暴露了，就一直守在那里，他不在的时候就显得有点冷冷清清。太阳己经下山了，月亮爬上了树稍，郑鹏怎么还没有回来。她越想越觉得苗头不对，耳畔似乎有了一种噪杂的声音在“哇啦哇啦”乱喊，她发现有了一种不详的预兆……这一夜，她没有睡着，没有了他在身边，所有的勇气都没有了。屋子外有条狗，叫了一夜，似有狂风般的哭声。她越想越害怕……

第二天一清早，那条狗不叫了，她朦朦胧胧起床，发觉头脑昏沉沉的。她打开了门，正想走到老柳树外面的小街看看，却看到门外站着的是自己的父母。呵呵，他们怎么知道这是我住的地方？晓雪知道出了大事，马上奔进小屋，扑在屋里的那张小床上忽然大哭起来……父母推开门，站在一旁，掩面而泣。

“怎么办？女儿，你走到这一步是我们从来没有想到过的，你这次的破罐子摔得莫名其妙。”父亲带点严肃的话音。

“听娘的话，囡囡还是转学读书吧，再在这里读书要羞死人了，我们已经帮你开了转学证明，到南方阿姨居住的大城市读书去！”

“不，我要和他一起……”

“你别做梦，人家的妻子没有想到要和他离婚，他昨天已经被家人接回去了。囡囡呀，你当这个第三者是可耻的知道不，他今天已被组织找去谈话了，说不定还要开除工作……

“真的？”她哭得很伤心。

一个星期后，晓雪在看不到郑鹏的情况下，她料想他己经变心了。她开始恨他无情无义。于是，她只得和父母一起乘上火车，来到了南方的阿姨家。这是一座繁华的城市，晓雪被安排在阿姨工作的地方上学，学校环境很美，是一所拥有五十多个班级的完全中学，教育质量在市里闻名，由于晓雪读过高二，经测试还得了高分，学校很欢迎她。

晓雪就这样开始回归读书生活。但女孩子的初恋是刻骨铭心的，她常常在晚上会一个人想他。后来的日子里，她终于联系到昔日的邻班的一位女同学，在电话中她知道了郑鹏的情况：郑鹏出事了，他被学校开除了工作，还被行政拘留了一个月……他的这种行为却得到了妻子的原谅……据说他已经到了另一个城市找工作了，妻子经介绍到上海一家名医院动了手术，据说手术很成功，她是一名假性石女，以后是可以生孩子的……

晓雪听到这个消息，如五雷轰顶。天啊，这世界上怎么会是这样的？是我害了他？还是他害了我，我还能守着他吗？唉！我己经不是纯净的处女，她似乎有点后悔得不行……

从此，她和郑鹏失去了联系，她仿佛觉得自己生活在另外一个世界上。还算幸运，第二年，她在南方的高中毕业后，考上了一所大学的会计专业。四年后分配了工作，在当地的一家大公司当了一名会计。

她单身了很久，她依然常常想着和郑鹏的那个初见，她觉得世界上唯有郑鹏才是她最欣赏的，也是她最爱过的……夜深了，和往常一样。她放下雪白的帐子，爬上公司的集体宿舍，打开灯光幽雅的床头灯，她开始想他！那种想在心里的甜蜜别提有多么温柔了，她像玫瑰花开的初夜那样，等待他的娇宠。哦！亲爱的人啊，我想快点看到你，捧起我羞涩斑斓的爱情吧，在春花盛开爱情的田野上放牧我们的快乐吧！亲爱的人啊，让我变成一朵娇羞的一朵含羞草，心变得无比柔软……她把手指含在口中，用脉脉的眼光祈求他的抚爱，像温顺的小羔羊一样，等待他的那一份爱！有时静静地闭了眼睛，她想，是否是睡在了他臂弯里了？亲爱的人啊，请月光作证吧……

那个时候，大学生在单位很吃香。晓雪的身材因为保护得好，所以仍然有亭亭玉立的风采。女大当嫁，男大当婚，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晓雪办公室的旁边，是公司的办公室，其中有一位男孩见到她很是热情，他是办公室副主任，据说也是大学毕业生，比她大七岁，一米七五身材，不胖不瘦，模样有点像郑鹏，这男人名大伟，他对她大方地示爱。可晓雪不敢，她想起自己曾经流产过，觉得如果被人看出来怎么办，她始终没能下决心答应他为成为自己的男朋友，她的心里还有一盏没有熄灭的灯，好像还在期盼着郑鹏，她希望有奇迹能降临到她的身上。后来，许大伟越追越近，她干脆和他摊牌：“大伟对不起，我己经有了自己的相好。”

“我不信，有相好怎么没看见有人来找过你。”大伟在办公室的男同事们的鼓励下，依然紧追不放。

一次，大伟请她喝咖啡。出于礼节，她去了。咖啡屋灯光比较幽暗，似乎是充满着情侣般的温馨。他用一双眼凝视着她问：“雪，我想问问，你说有男朋友了，那为什么你还是单身？”

她说：“我在等我爱的人回来。”她忽然大胆把曾经的一幕告诉了他。他把头摇得拨浪鼓似的说：“呵呵，我不会相信，你竟然是对我编小说……”大伟不知道，眼前这个亭亭玉的美女子，在十八岁那年，曾经爱过她的化学老师，并且做过人工流产……

就这样，一往情深的同事大伟和晓雪相处了半年多 她始终没能下决心答应成为他的女友，心里好像还点燃着情的火花，好像还在期盼着什么奇迹突然发生，大伟追得她着急了就说：“我们其实是很配对的 ，你的身上有千万种神秘的感觉，每天都在吸引我。”
“你的年龄不小了，为什么一定要找我？”

大伟不藏私语，他把大学同窗姑娘如何抛弃他的事情讲了一遍。

“那她现在在哪里？”晓雪问。

“她跟随一个老板走了，甘愿去当人家的小三……”大伟说到这儿就没有声音了。

她说：“真是这样，我对你也没感觉。”其实她话是这么说，心里很同情他。

大伟很无奈地说 ：“难道你至今还是个小孩子？不过大哥会等你慢慢长大的……”晓雪听了，泪水直流，她忽然觉得大伟这个人真好！

【六】

,一天，晓雪下班的时刻，她站在拥挤的地铁站里有点发呆，这是下班的高峰，塞满人的地铁车厢来了好几辆又不知不觉过去了，她皱着眉头想清静一下，决定等下一趟车。她也在想大伟，这么长的时间了，他对她是那么的好，而自己为什么不领这个情？为什么还要关闭心灵的窗口……

车轮碾着铁轨隆隆声又来了，人们又快速地游动过去，一时又没有了列队的秩序。人们的声音打断了她的回忆。

身后，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前面不想上车的请让一让好不好！”

她觉得这声音似乎在哪儿听到过，向前跨了几步，一转身，发现那个男人手里抱着一个女孩子，旁边的女子紧紧牵着他的手，他们不怕人挤地已经上了车。多么熟悉的身影，她睁大眼睛看个仔细。啊！真是他，他就是郑鹏。就在这时，那个男人也突然转过身来看她，只一瞬间，地铁的车门就缓缓关上。

透过玻璃车门，晓雪怔住了。“那不就是她想了多年的那个男人突然出现了？他就是当年中学的化学老师啊！那个曾抱着她在出租屋的小木床上摇晃过的男人。

车很快开动了，她想看个仔细。于是，玻璃车窗内外的两双眼睛似乎是都已湿润了。他也看到了她，他用手隔着玻璃车门向她挥手，然他身边的那个女人，一瞬间把他的手从玻璃门上按下了。他和孩子和那个女人被车厢很快带走了……

晓雪做梦也没有想到，他现在己经有了孩子，就是石女开花了？真没想到，竟然在这个城市遇到了他。人说：有缘千里来相会，怎么就很快又分离了呢？她站在人群里 突然有点茫然，接着又想起那年的事。哎，这种事情怎么会刻骨铭心地不忘？她想到和他在一起的每一个清晨，他总是要轻吻了她的额头才微微一笑说再见 ……她也会高兴地搂住他的脖子，那年的纪事就像放映电影一样，一幕一幕的从她脑海中闪过……

该怎么办？这些年来，他过得好吗？他已经成家，那个女子是不是己经生育了孩子，还有那个孩子是不是就是……但不管怎样，她最好能够多看上他一眼，问问他……如果那样，她舍得分手……她想跳上下一列地铁去追赶他？或者站在原地等他回来？

傍晚五点钟的地铁站，是一天中最繁忙的时候，南来北往的旅客和上下班的员工交织在一起，可谓是人山人海。“就这么失散了么？这是她这几年日思夜想的他呵。”那一夜，她住在公司单人宿舍，翻来覆去没睡着。

“对，就这么办！”她暗暗想了一个办法。第二天，她回掉了大伟请她去看电影，依然在下午四点三刻去了那个地铁口，她要去找那个曾经和她一起生活过的男人。在那个站口，她的手里拿着一本她当年爱看的琼瑶小说，尽管封面己经发黄，但她似乎是仍然爱不释手。就这样等了十分钟、二十分钟……化了一她化了点点淡妆，头发是长波浪。她依然喜欢穿牛仔裤，配上紫红色的衣服，所不同的是，她戴上了一副淡茶色的平光眼镜……

人来人往，人走了一批又一批。她有点着急，在拥挤的人潮中侧眼寻找 ，希望一眼就能认出他。晓雪为迎接相逢设计了很多浪漫场景。比如：再见面的时候，就要像电影里演戏那样扑到他的怀里，或者在他的面前再撒一下娇……

车来了又去，去了又来，高峰时人群像潮水一样涌过来。车走了十多次，

她像是一块久仰的石头立在人海里，等待他的出现……她对自己的爱开始忏悔……

在地铁站里，她从月初等到月末，但仍然没有见到他的影子。哎，人说男人靠得住，肥猪爬上树……时间长了她就开始有点失望了，她有点恍惚：也许他只是偶尔到这座城市旅游？也许他并不是每天都要搭这趟车？也许那天自己是眼花缭乱看错了？

在地铁站里，当她看到容貌身形与郑鹏有点相近的人，她都会走上前去看看，然后尴尬地说一声：“对不起，我找错了。”这样的日子又是很快过去了一月，她希望再次遇上他是一个久远的梦想。

那个周末，她又去了地铁，她发誓对自己说：“这是最后一次……”

忽然，她看到一个身穿着姜黄色夹克衫的男人，手里提着满满一袋日用品快速向前走去。

“是他，这走路姿势一定是他！”她也快速追了上去。可是，她弄错了，那是一位山东汉子……

“对不起！”晓雪难为情地立刻转身，捂住嘴巴逃离了……她的高跟鞋突然很别扭，跑起来有些不稳，慌乱之下竟然摔了一跤，那双皮鞋跟也坏了，她忽然失声痛哭起来……

就在这时，从转弯一角走出一个男人，来到了她的身边，他就是单位里向她求婚的大伟。“雪妹，你的鞋？”

她抬起头来说：“就这样摔了一跤，鞋子就坏了，原来这鞋是大兴货的。”

“没关系，我帮你到地铁商店买一双……”大伟挽扶起晓雪，坐在地铁的椅子上，然后转身就去买鞋。

没一会儿，大伟把款式新颖的皮鞋送到了晓雪的身边。她试着一穿，挺合适的。

“大伟，谢谢你，你今天怎么也在这里？”

“是的，其实你是不知道的，凡你每次来这里，我就一直在后面跟着你。告诉你，大伟己经离不开你了。你想要的人就是我！”说着，他很快牵住了她的手。

“你，你真的不谦弃我？”

“真的，我爱你是从内心深处发出的，我每次跟着你，我是在后面保护你，我怕你被野老虎吃了……”

“有你真好！”晓雪顿时感动得泪流满面。

“雪，请你嫁给我吧，我会一辈子对你好的，我对天发誓！”大伟突然双膝跪在地上。她感动了，用手抹去泪水，把他扶了起来，点点头说：“好的，只要你对我好……”

他们走出地铁站大门口，他们的手拉得更紧了，两个人的身体渐渐地在互相靠近……所有的恶梦都过去了，所有的幼稚都消失了。人生只有朝前看，才会每天都是新的，失去了不后悔，后悔的是丢失了人格的尊严……

啊，是的，让美好一切从头开始吧！晓雪胸中鼓满了勇气，牵住大伟的手，迈开了新的步伐……

【七】

金秋，一辆从广州到北国的长途车，在宽阔的高速公路上奔驰，凉风习习，大伟和晓雪坐在窗口，他们早己在公司结婚了，公司老总还亲自当了他们的证婚人。这次，他们是一起利用婚假先回大伟家办喜酒的，然后再去晓雪家走一圈，他们的脸上流露着小幸福。窗外，沿途的一片片玉米地和成熟的高粱地，还有一排排树和一排排房屋在飞速后退。车厢里响着时髦的《迟来的爱》：

一段情要埋藏多少年一封信要迟来多少天两颗心要承受多少痛苦的煎熬才能够彼此完全明了你应该会明白我的爱虽然我从未向你坦白多年以来默默对你深切的关怀……

晓雪听着歌曲，嘴角上挂着微笑，她拉着大伟的手说：“这首歌曲我很喜欢。”

“嗯，我也挺喜欢！”他们说着，快乐地哼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