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恍若隔世，我胡乱叫你一个名字
当时，晌午的桃花瓣飘飘洒洒。秦淮以西
慵倦的下弦月转身不去，你的惊悸里
有细雨萧萧和落红风中的趔趄

我借助西口的调子吆喝无关的风情：
清凌凌的运河，弯溜溜的舟子
猫着腰杆杆摇橹过拱桥，挺起身子来
杨柳丝的帘子间，我忘记漂过几个个渡口

2

我的左手，和你的右手，拎着行囊急匆匆走
不知道下一趟米轨火车向南还是向北
拼在一起的行囊和戏台上的小歌班一样
流水唱腔中，打了补丁的衣裳撞坏油纸伞

我渴望向北，离你的老家更近一些
就能望见你文静的小池菡萏娉婷，蜻蜓翩飞
我会忘却方言里那些拼写不出的字眼
文绉绉说你嘴角挂着油饼的葱花

3

我不在意荒草装束的队伍打什么番号
臆想你穿着青花旗袍，若隐若现
鞋帮上你自己手绣的花藤丝丝回眸
仿佛齐耳短发上插不稳的簪子滑落

我不再奢望随汽笛声起远渡西洋
重新捡拾《诗经》《宋词》里散落的韵脚
用狼毫斗笔蘸你研磨的墨汁描摹山河
只隔一条江，你的桑梓和我的蟋蟀

4

恍若隔世，你从我的兵荒马乱之中离散
我的左手，和你的右手，伸开就能粘在一起
三厘米的距离，比银河两岸更旷远
遍寻广场里弄，沉闷的空气中蝉声连绵

灌一壶富春江水，反穿你的海蓝水手服
倚着雪原的白桦林子梦你驰马溯源
这次，我反复念叨你真实的名字
迷信来生会有缘分，在斜桥埠头看灯、听雨

 
     二〇一六年七月六日清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