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夫与蛇

这些年，人皮旧了
思念，浓时如酒，常伴吾身
在没有邻居的巷子，我想抱着蛇入睡
——地板有毒，透肌入骨

命运即临幸我的肉体，唇齿冷白
蛇老去，蛇颤栗，蛇冻僵
我的心曾痛苦摊开，轮回
没有蛇，我将再次误入歧途

旧地危险，农夫扔掉了一生的瓶盖
咬伤炎热，走在没有记忆的行道上
我恨过，在巷子的深处恨过蛇 
吐露信子，醉得作梗，十指僵硬

  流氓的选择

在高音与斗鱼之间
我选择去养活一尾斗鱼
那些清高的寄生虫
不甘寂寞，好吃懒做 

在和尚与小姐之间
我选择挑一双傲娇的乳房
良辰佳丽，风花雪月
随你买楼盖庙，买断钟点

在穷人与富人之间
我选择和富人做朋友
勇敢的说出爱和理想，我敢看着他们的眼睛
此刻我不会被嘲笑，不会有生命危险

在沿街的疾苦老幼和流浪狗之间
我选择把狗带回家，狗的利爪和獠牙不杀朋友
摘下墨镜，我们一起散步，看电影，日出又落
我没有再去招惹那些裹着人体的鬼

在欲望的城市与丰收的村庄之间
我选择居住在艰难和城市里
下班后泡个桑拿，喝瓶啤酒，读完一本诗
身受过业火的因果，心便如灿烂的麦穗

在金钱的诽谤与诗歌的赞美之间
我选择厚厚的皮夹子
钞票的气味，比血和墨的味道
和那些，试图改朝换代
——舞文弄墨的小丑
更有能力颠倒人心，惩恶扬善

在被放逐的流氓与牢笼中的尊者之间
我毫不犹豫解开纽扣，刺青皮肤
从体制里辞职，跳进咸涩温暖的海水里
我自由了，你们这些可怜虫
——我自由了

  红莲

有生之年
不念唵阿味罗吽佉左洛
黑色大地升起不落的月亮
温柔如狼，质问背叛蝴蝶的花朵
为什么不曾流下炙热的泪水

我敬仰的英雄将进入钵特摩地狱
挫骨扬灰，化为乌有
肮脏的菩萨写的教科书里
卑鄙的僵尸，享尽了繁华自浮屠的人间
为什么冰冷的宇宙不曾哀鸣与电闪

猛虎将失去狰狞和尊严
老鹰为穿上西装折断了翅膀
为我扫去风尘的是滴答入茶叶里的雨水
我的因果，是我欺骗过的全部世界
可我还没有等到，春天传来的诏书 

甘愿冻土迸裂，失去草莽和理想
无悔成为红日与河流的情人，为这一刻
献上从人间盗来的珍奇
我终于与自己的灵魂相爱
——不再为万物吟唱

             2016年7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