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S:出生于七夕的孩子
上一个是李煜
《月亮糖》
文 | 琉璃姬
如果不是出生于不甘平凡的年代
谁会关心眼角痣是不是天生?谁来押韵
敏感就拉丝吧,像是二零零四年那款甜
仿佛在地球封面上变焦的那种吸力
表情早已深不见底,瞒着我们的青春期
那枚流星划开的锈,从古代汉语或者马克思
哲学教室溜出来,从前我不写诗,我只画画
我二十岁,她二十三岁,圆通山开满了樱花
你要去上海念书,男朋友是日本大阪人
海洋对面莫辨雌雄之美,木村拓哉那样的男子
轰隆,一列火车空空,哐当哐当,又一列火车
患上白血病的你每天都是黑夜,他的黑夜
只有我们两个人知道,现在全世界都知道
在左眼下点颗泪痣,你说是这颗糖
所以我要给姐姐画一幅肖像,遍翻抽屉
可只有支铅笔,只能画黑白人像
别再找了,十六年,这张画也拉丝了
2020.7.24
外二十二首:(做分享,旧作品有修改,新诗歌只上面一首,问好火种的师友和同事们)
《秘密房间》
那个房间在哪里?一筐橘子与你无关
钟乳石的夜沉落下去,寿命将减去一半
猫咪把的房间画图纸,波斯语,古老的俏皮
或是,月亮将她夷为平地
2018年
《远 方》
我听见,飞机穿越了城市
以某种启示录,从头顶飞过
我屏住呼吸,像个变心的男子
那样结实,无情
也穿越桥梁,谁能理解土地上
为何带着蝴蝶的震颤
用身体做过一次南北割据
诸如女人与贫穷的决裂
一个身体穿越另一个身体
她不曾有独立的远方
2010—2020.1.1
《一场雨后,世界脏兮兮的》
这些年,那些恐吓我的人渐渐少了
在染色黑里,一只肺却咳的愈加厉害
除了心里的一个声音
除了墙,除了氤氲
龙胆草不属于眉毛,舍子花不属于子宫
你和我所造成的事实,永远将破碎于冰凉之躯
蟾蜍十八岁就留了鱼尾纹,能发出残忍的腹语
这些意境在一场雨后,慢慢成像出真实
他不愿在太阳下对话,关上门,骨头落下最后一个颤
只有下雨,只有屈辱,只有水熊虫脱水
烟灰里与世隔绝的人,才会无数次尝试与他人格格不入
——避免再遭受尖锐的利害
我们淋了同一场雨,牵牛花受过同一种伤害
闭上眼睛,在推开同一个世界的窗户时
——坚持成为不同的人
2017年
《一只鸟死了》
一只鸟死了,在喝豆浆的早晨
我们照常上班,约会,争吵,睡觉
鸟死在了我年轻而沉默记忆里,像朋友的诗
呼吸的脆弱很像纸屑,我写下这些
——留在了我们永不相爱的世界
一只鸟死了,在刮胡子的早晨
黑的烟灰,黑的肺,身体像一只烟缸
——鸟曾在我寂寞的脉管里飞翔
鸟的死亡只有一瞬,可以赴汤蹈火,舍近求远,被大地孤立
一只鸟死了,我或许会更寂寞
胃捣碎了冰块,粘着浮沫和酒精,一只鸟从大厦坠了下来
在辽阔的悲伤处,鸟的朋友举起了枪和硝烟
没有伤口,切无法停止流血
一只鸟死了,就这么死了吧
说什么“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
鸟曾梭巡在闪电里,在风暴里,在小小的身躯所不能承受的时间和空间
——蓑笠翁钓的不是雪,而是一只死鸟的孤独
2009年
《烟灰掉落,我是你寂寞时才想起的男人》
人们冲着我,翻白眼,掏阑尾,骂脏话
我不恐惧,像一具悄悄呼吸的骷髅
铁皮栅栏无动于衷,狡兔才没有羞耻
太阳,衰老,人脸使我虚弱,我在人间做过最勇敢的梦
——只剩下这一次
瓢虫飞不进大厦,那缓慢的坠落天生愚蠢
星星陪伴过韭菜,我仍妄想这并不完美的骨架
像一颗有瑕疵的红宝石与食指,没有经过琢磨与鉴定
你尽管挑剔,却无法摧毁他与生俱来的货真价实
你看看鸽子的血,我不需要做这世界的英雄
你听听雕塑的心跳声,那是伟人的结局
流氓和蜥蜴大声谈论你的身体,地铁的呼啸足以惊世
我们并不了解自己的内部构造
我是你寂寞时才想起的男人
在这浅红色舌根与樱桃核列举出感性的星球上
我的故事像劣质金属那般不堪一击
你不会感兴趣,这世上也无人感兴趣
喝不喝酒,我都愿老实守着羊行走在山的荒凉
我是你寂寞时想起的男人
我听过许多女人与我无关的故事,人情味的重力压坏了我
我永远不如一本书那样安静证道,你能感受血与河流殊途同归
影子之间的好感并不纯洁,烤熟的羊心也曾酸楚
你永远看不见这支火苗急促升起,只匆匆点上了一根烟
2018年
《男人需要女人》
无数个夜晚,星星含苞
打火机引针穿线,缝颗火星
香烟喷射,一条蛇张开红
瞌睡来过,我一个人
女人的蕾,骨朵,蒂,字落一地
我扫干净,喝干了纯净水
就过夜
2019.4.30
《我只是如此深沉》
除了船
渴望漂泊
我渴望的欢喜是安静的
尤其在夜里
一个人别无所求
我看到了脸庞
我只能思念着一颗星子
我苟活于空间与时间的冷漠
山川墙壁
你我终于老去
——永世不渝
我撬开过期的黄桃罐头
情绪却沉入夜里的河
在那些深深的流动
皮肤和嘴唇里
恐惧着那些看不到的事物
独自以树的言笑
忽隐忽现
她的影子
踮起脚停在了世上
但我无法表达
喉咙的叶子
石头和泪水
我只是如此深沉
我只是如此生存
2017年
《一具皮囊能有多少悲伤》
(试着解读一个女诗人)
她喜欢在夜里抒情,美貌隐秘部分
被冷落的瓷器以破碎声,彻骨成诗
取悦她虚拟的孤独或者文学,同时摔碎的
还有词语,一地情感只剩下打扫后
袒露她的要求与潮湿,黑暗系作品
我抗拒夜夜噪音,那些施工队
挖掘机与背井离乡的男人开垦月球
蝼蛄对着钢铁复仇,她需要男人回归煽情或床
通往阴道里的瘤,结扎的棉,那些体育与色情
蓄谋已久,一截烟头戳在复古蛇皮纹烟灰缸里
冒烟,女诗人用身体封印时间与灰
我不能撬开世界的黑旗袍
2019年
《水晶鞋》
灰姑娘,假性饥饿,哭泣的裸体裹着纱布
刷睫毛,嚼冷饭,眉刀削出两片锁骨
干的苔,是她的骨血
她的残骸,她的症结
樱桃红淌下一颗核爆炸,生活已是
一夜啤酒渣滓,粉末腮红
她的皮肤粗糙,躲在小黑屋里画皮
即使见面,夜里盖着厚厚的砒霜
潘多拉,跳跳糖,灰姑娘的小药片
殉葬制度,夜宵摊,黑指甲油
滴在牡蛎壳,炭烧
扣,剥,离,吸着软体生命,
一粒肉卵
口腔里浓烟滚滚,高鼻梁战争,
悲伤的盐巴!老乌鸦呛眼泪
逼近堕胎日期,你的城邦沦亡了!
杀人子宫,一间毒气室
灰姑娘,你的头发也是灰的,染上了
发酵葡萄的痉挛
一张小卡片,悲欢离合
塞满爱马仕包包,挎着一袋鱼鳃
卡片记录的,是你的真诚,你的债务,
你的刑法,你的生死簿
美貌患了癌,光脚丫唱歌,可你仍是
幸运的,挥霍着前夫的金骸骨
穿上火化的连衣裙,刀片藏在,
切开的豁口,按下美颜相机
咔嚓!制造一个终生的,贬义词,
水晶?硅酸盐玻璃
而你,需要欢乐与魔法,
南瓜车马厩,以便逃离
美化手术恐怖,你心里,
残忍的大理石王子
2018年
(注释:大理石,硬度高,使用寿命长)
《骨头美》
我对着一张命名为“骨头美”
的女人照片看了两次
她是朋友妹妹,穿白色婚裙
公开展示在手机朋友圈里
看第一次时,瘦骨架女子
手持一枝比臂修长的花叶
头发染过板栗色,脸上却
未获得过表情,令她瘦得
美中剥下粒干果
朋友说,只是张样板照片
回复朋友动态时
我又看了照片第二次
离过婚的男人,在看别人
婚纱照时,对于“骨头美”作
形容词,更接近于诠释男女
继续结婚,进入婚姻时
2019年
《时间机器》
你,不能停止两片赭红的嘴唇
你,瘦的胳膊,瘦的肩膀
你,不感恩的生命
你,深蓝色呼吸
你,我变成了影子
2009年
《土星,饮下寂静,薄冰》
米酒,在时间的谩语中沉默于褐赭色
以火,以愁红,悲合,以血肉之躯
聆听人间猛烈,聆听罂粟含苞
星河增益,绸缎打结,人心藏着深深的朦胧
那些麦芒难以磨灭,即便是
米酒浑浊,河水清冽,找片火树银花
也将在黑夜中独自熄灭,独自点穴
倘若,掏一把身体的幼虫,及时行乐
我看见,你看不见的山脉,鹰葬身于此
破晓,曾经的心被蒙蔽,被颤栗,但星霜散尽
我看不见,你看见的返光,世间的参照物瘦小却嘲弄我
从影子撕下一条幼蛇,一串提子,一阵无中生有的轰雷
亲近我独白,独浅,一撇,势如累卵
——枯干莫不如没入万物薄凉
2009年
(注释:土星在神秘学中象征阻断,过去,障碍)
《陌生人之二》
如果你陷入了沉默
或许是因为
我们只是陌生人
如果我陷入了沉默
或许是因为
我们曾是陌生人
2008年
《男朋友》
她不常敲响我的房门,像是
城中村里奔跑的孩子扯面衣裳
就做翅膀,一顶人形风筝,盼一阵风
吹起烟消云散,我快要说不清楚
黑夜呐,光膀子在一起打牌
的闲汉,藏起瘟疫或者骷髅
她不常敲响我的房门,有一次
烟瘾犯了,找我讨一盒烟抽
我女朋友外出上班,她要我做她
的男朋友,去应付一个光天化日下
找上门来的“男朋友” 捡起
砖头又捡起手机……
她还是不常敲响我的房门,夜里
咳嗽不止,找我女朋友买一瓶
甘草片,她在一家娱乐会所里上班
销售工作,一间小包厢,可以酗酒吸烟
约会,摇骰蛊,唱情歌,每天更换男朋友
她再也没有敲响过我的房门,那天
我下班回家,巷子口停满了警车
哦,对了,我一直没法忘记
警示灯闪烁着,那晚城市夜空中
短命的红蓝色
2019.6.28
《百 合》
拂晓,想念一个从未相识的陌生人
《金牛座》
用一生去解一个二十三点
牵着左手的梦
错过太阳,错过星星
《海 棠》
每个女孩张开翅膀时
都有一个不能飞行的男孩
默默仰望
《夜 店》
我听见,无酒不欢
我们身体里
女人们淫荡的笑
炸药,洋火,强盗
DJ用一张最差劲的碟片
决定我们应该前往森林还是巢穴
2008年
《整个下午》
仿佛是遥远的世界
整个下午,我都坐在图书馆里
阅读,一语《佛说》
整个下午,我没有说谎
坐在半米阳光的虔诚中
不再想,皮囊的事
2009年
《嘴唇是一双眼睛》
无心
《彼岸的摩挲》
花园没有领主,孩子可以买下整个世界
是桥让人更寂寞,犹如夜晚的星辰
摩挲有桥,站在彼岸的一边,我知道我不认识她
那是通向未来的桥,感知、存在,不求甚解
摩挲有个花园,她还是孩子,对领主不感兴趣
我问她:是桥通往彼岸,还是彼岸通往花园
她问我:彼岸的花园,是海的蜃楼
我问她:海在哪?
摩挲从不上路,动弹会压下整片天空
摩挲抬起头:这是彼岸
没有颠覆,我们都是瞬间垮台的政客
睡觉,走路,呼吸并且尊重
摩挲不想说话,我没有文字可写
才尽于此,站在摩挲的彼岸
于是摩挲说:如果没有造桥的人,你会觉得陌生吗
我说:没有失语,是被救赎
摩挲说:你要过来吗
这是种深邃的黑,不想听,也不要张望
黑是思想的颜色,因为注定路过
桥,通达彼岸的坦途,寻找着整个花园
我说:我想重来一次
摩挲有桥,站在彼岸的另一边,我知道我认识她
我知道摩挲有花园,那里住着最绚丽的摩挲
海,整个时间的汪洋
摩挲是陌生人,住在陌生人的花园
花园种人,种着隐姓埋名的陌生人
安魂、消逸,静谧且健忘
老死不相往来,寡助,谬误而赤诚
我告诉摩挲我只看过一次海,就这么一次
他们属于隐姓埋名的人呵
海是花的彼岸,花是海的星期九
摩挲站在彼岸,谁是谁的第一性
我只能爱上摩挲,爱上她的花园
坦途没有翅膀,摩挲比我更寂寞
是桥,瞬间崩溃的桥
摩挲有桥,站在彼岸的一边,我知道我们彼此认识
那是通往过去的桥,未知、忐忑,不可思议
种在心脏的深渊,敏感,致命
花园没有领主,孩子可以买下整晚的星星
是桥让人更寂寞
摩挲有桥,站在彼岸的一边,守望着梦花园
2007年——2020年7月改
《程小猫的独立宣言》
人物:程小猫
化名,大学女神,律师,城市中产阶级
以前,我觉得程小猫
高贵得,不可走近
第一,《女神》是一首散文诗
第二,《幸福从头顶飞过》
是一首自白诗
这是第三首了
第三首时,我对你已经
没有爱情
只是十多年的老朋友,
只是一首涂鸦诗
幸好,我们手掌的线条,从未相连
否则,今天我们连朋友,也做不了
我们这一代人,拼命的
与众不同,又拼命的与人相同
拼命逃出体制,又拼命逃进体制
不顾一切的结婚,与爱人
私奔,挖个坑朝里面跳
又不顾一切的离婚,与情人
私奔,再挖个坑朝里面跳
不等和尚问你,我们究竟
为什么活着?又有多少人
希望我们死去?
庄子说:子非鱼焉知鱼之乐?
知鱼之乐焉知鱼之痛?
什么时候,我身边多了那么多
单身妈妈,单身爸爸?
皮囊相互摩擦的温度最容易
被隐喻,在这个充满唇印
又容易骨折的时代
在这个香蕉和草莓种植,
枯竭又饱和的时代
那些有妻子和儿子的男人,
仍在深深思念着其他女人的
美貌,毫不掩饰的取存款
那些有丈夫和女儿的女人,
仍在深深思念着其他男人的
感性,毫不掩饰的买衣服
比起他们,你很幸运,燕子唾液,
口水!燕窝里长高的儿子牵着你的手,
说好温暖
这是程小猫独立宣言?
这是程小猫的独立宣言!
2018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