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去了远方的脚步

去了远方的脚步，声音越来越清晰
我逆着西风，挥舞羽翅，悬浮异乡的城楼

我看见河流穿越城市0.618黄金区段
平缓的水面上轮渡撩起波涛，水鸟逐浪呼啸
我还见过大河源头，一泓清泉
和一群修颀的小鱼撞响水草，搅水嬉笑
纵身好几个瀑布，从码头登陆，直立行走

在小径中行走的白发老妪，牵着目盲的老伴
他们的记忆中有北方草地和南方枫桥古镇
骑共享单车左转而去、新近长胡子的小伙子
他的母亲开始相信传说中出没雪山的神灵
你瞧！海鸥怅惘，大约记起了前世约定

2 、车轮摩擦地面的声音

车轮摩擦地面的声音，在仲秋分外响亮
天上雨水空濛，九米深处地铁訇鸣

我一边填写不完整的健康码一边往人群中挤
拉下遮挡鼻孔的口罩，刷脸验证
手忙脚乱收拾穿过安检黑箱的行囊
揭开有嫌疑的羊皮壶，饮一口，转身、举手
出示过长的钥匙，小心踏上滚动电梯台步

从另一个站口冒出来，我忘却地铁广播提醒
听从交通训导呼喊，亦步亦趋，随人潮过马路
在受阻的车流之间拐弯，稳步人行道花砖
我这才整理一下思路，依据手机定位
重新换个方向，等顺风车带我回家

3 、白天也要开灯

白天也要开灯，灯光咔哒亮起
环视之下，我确定满屋是自己习惯的陈设

冰箱里酸奶改天就要过期了
沙拉拉打开窗帘，一只松鼠盯着晾晒的核桃
脚巴掌撑在玻璃上。等我拍照打开相册
仿佛幻象，照片上除了对楼整齐排列的窗口
并没有松鼠觊觎，也不见白云飘飘的蓝天

楼上装修的电钻尖叫声急促延宕
晃过神来，我收拾一下包袱：
将杯子里剩余的水倒入蹲坑，雨伞挂起
换上拖鞋，把携带出门诵读的经典放回书架
然后，打开电脑，搜索诺奖新桂的旧作

4 、重新返回梦境

重新返回梦境，湖水深处倒映着连绵的山岗
浪头哗哗撞击礁石，破碎之际花朵盛开

我怀疑自己的游泳耐力，近岸凫水
在泥沼浅湾里吧唧吧唧上岸
满脚泥巴洗不干净，索性打赤脚漫步芦苇丛
仰望峭壁，阳光照射盘虬的山路
一段亮堂，一段在山峰的影子里晦暗不明

我会从坍塌的绝壁处极力醒来
不看手机时间，想象华灯锃亮的大街动静：
已过午夜，可以入城的搬家敞篷车轰隆而过
绿化树上并没有传统的夜莺啁啾
中秋过后的月亮继续在云层之间兀自消瘦

冀星霖
2020年10月10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