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整个下午，在一张空白的纸上
　　你坐卧不宁。搬运节令的钟摆
　　不紧不慢
　　看了看窗外梧桐，我说，秋天了
　　先于叶子，你轻轻打了一个寒战

　　
　　2

　　夕阳西斜，牛羊就要入圈
　　父亲从村口打回一担水，母亲在和面
　　六岁的弟弟放学了，蹲在田野里玩火
　　点着了收割后的稻田，烟雾浓烈
　　火光冲天，它们在风中飘荡着。你
　　坐在家门口喂鸡，远远的就可以看见
　　
　　3

　　成群的雁阵，开始向南迁徙
　　它们飞过我的头顶，越飞越高
　　伴随一声长鸣，最终飞出村庄
　　你埋头赶路，偶尔也抬头目送它们
　　远去。而更多时候，你压低目光
　　你习惯看脚边的野草，在秋天深处
　　它们四海为家，它们认真的活着
　　活得像死了一样，只在风起的时候
　　挣扎一下
　　
　　4

　　观音山的山尖，苍茫之巅
　　你极目远望，前边是沉寂的高庙村
　　再前面是枯瘦的棉桥河，再往前
　　就是广大的北方，在你一眺一望中
　　秋天就这么一点一点的深了。而望
　　不到边的芦苇荡，芦花还在不停的飞扬
　　
　　5

　　说起秋天，你的目光深沉
　　屋后的果园，苹果熟透了
　　一些提前落下。你提着竹篮
　　出门，和路边的小野花交谈
　　你差点落泪了，你说，秋天
　　风很大，风真的很大

　　6

　　亲爱的，像深爱你一样
       我热爱着秋天，像容忍
      你说出的那个词，我忍受白云背离
　　亲爱的，我要让风来吹
       吹弯我的身子，吹干我身体里的水
      吹出我骨缝中的颤栗
　　我容忍她扯我的衣服，亲爱的
　　我也想拉着你，我们三个
       乘着一枚落叶，一起朝着
       霜降后的第一场大雪，飘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