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槐树下的女人

    在雪家门口有一棵上百年很茂盛的老槐树，树下有一个石碾子，旁边有一个石桌子，还有几个石凳子，基本整个村子都来这里磨粮，磨盐，从早晨就排着长队，也都没什么着急的事情，凑在一起说笑着。岁数大的老头老太太没事，就拄着拐杖来这里坐坐。黄河两岸的气温不是太冷，白天外头比屋里都暖和。有时吃饭都端着碗，蹲在门口吃，看着邻居拉着水车，去远处有深水井的人家拉水，那时黄河岸边都是靠天吃饭的，好年头雨水调和，就多收些粮食，获得一个大丰收。遇到不好的年头，收的粮食都不够糊口的，还得挖野菜混在一起度日，好年头自家的浅水井还能压出水来，遇到大旱之年就得推水吃。

     雪刚来公公婆婆对她都挺好的，再说雪也是个上过学的女子，知书达理，很多人都很喜欢她。最主要是外来的女人，不管是买来的，骗来的，都喜欢和她说掏心窝子的话。聊到伤心处也陪着人家掉眼泪，老槐树下是人们聚集的地方，谈论古今，家常理短。只有这棵老槐树，静静地倾听着酸甜苦辣的故事，独自守望着，听着黄河水流的呻吟，撑起茂盛的大伞，为人们遮阳挡雨。老槐树啊老槐树，你在人们心里就是村民的守护神，苦点累点高兴点悲伤点，只要坐在你的身边，就踏实，心也有了着落。也就是这种环境，才让雪有更多的机会，了解这帮外来的女人们，心酸，痛苦，曲折，悲惨的命运，也了解了勤劳肯干，不太爱说话的桂芬。

     桂芬，人长得很白净，个子不是很高，是被人贩子骗来的，她家孩子多.生活条件不好，人贩子马武到她们庄子来，说招工有吃有喝的还给钱，桂芬的父亲就让桂芬跟马武走，为家里整点钱，自己也有一口饭吃。单纯的桂芬也没出过远门，一出门就蒙头转向的，找不到北了，和庄子里的几个姐妹，跟着马武就来到了这里，住在一个四面是墙的院子里，马武出去时就锁上门，说给她们联系一下雇主，其实是去找买家。马武很晚才回来，满身的酒气，让其他的姑娘先在东屋睡下，把桂芬招呼到西屋，漆黑的夜晚没有一丝光亮，走过中间的空屋子，来到了西屋。屋子里点着煤油灯，很昏暗，一铺炕上放着简单的行李，是被毡子卷着的，一个很陈旧的地桌，两把破凳子摆放在桌子的两边。

     单纯的桂芬也没有多想，就坐在凳子上，马武突然转身，一把抱住桂芬，满嘴的酒气喷了桂芬一脸，桂芬吓傻了挣扎着，马武啪啪两巴掌骂道；“老子看上你了，你敢反抗，老子什么女人没见过，实话告诉你，老子是人贩子，被老子卖的女人哪一个没和老子睡过，老子能便宜了买家，你要敢不从老子，把你掐死扔黄河里喂鱼信不信？”说完抱起桂芬扔到炕上，桂芬爬起来卷缩在炕里角上。“求求你了，放了我吧，放了我吧”桂芬哀求着。“放了你，老子喝西北风去啊！”说完马武醉醺醺地扑了上来，拽着桂芬的脚，就把她拽到炕沿边上。两只喝的通红的眼睛，在油灯下泛着亮光，像一头饥渴的饿狼，扒着桂芬的衣服，她哪里是膀大腰圆马武的对手啊，被压在了身下.....屈辱的泪水躺了一炕，窗外的风刮得更猛烈了，呼号着，好像要把这个漆黑夜撕得粉碎。完事后，马武满意的淫笑着说：“不许告诉她们几个，明个老子给你找一个好点的人家，也算对得起你了，没白伺候老子一回。”

      就这样马武把那几个姑娘，先后卖给了附近的几个村子，只有把桂芬卖给了本村的牛老七家，牛老七是花一头牛的价钱，把桂芬买来的，牛老七比桂芬大八岁，家里有年迈的爹娘，等着抱孙子呢，不然也不会狠下心把牛卖了，找本村的人贩子马武，买一个媳妇来。桂芬趁人不注意也跑过几次，可人生地不熟的，村里的牛姓族长，马上召集牛姓家族，每一家必须出一个人，跟着四处找人，找到为止。跑一次挨一回打，打得浑身是伤，别忘了这可是卖了，家里唯一一条牛啊，买来的能让你轻易跑了吗！

      时间一长桂芬也怀上了孩子，也没心思跑了，再说也找不到家在哪里啊，就知道跟着马武坐了两三天火车，才来到这里的，再说也没有钱跑啊，钱都在老公公那里放着。一年后，生了一个胖小子，把老公公老婆婆乐的嘴都歪了，终于抱上孙子了，死了也对得起老祖宗了。孩子七岁那年，老公公就死了，隔一年老婆婆也跟着去了，自己的男人也知道关心她了，把家里的事情都交给了她，钱也归她掌管，她对人处事实在，左邻右居都喜欢她，本家族也不小看她，她也适应了这片土地，和这里的人们,后来她又生了两个女孩，没事就带着两个女儿，来到老槐树下，等着用石碾子磨棒子面，长了就认识了雪，和雪成了无话不谈的好朋友。每当想家了，有什么烦心事了，就来到老槐树下坐坐，和老槐树说说话。

      百年的老槐树啊，你心里装着多少故事，多少眼泪啊，你也许只有在风雨中诉说，说给滚滚的黄河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