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雅静静地站在窗前,双手托腮,默默地凝望着夜空中如水的月光。看上去是那样的宁静、安闲,然而,只有雅自己知道,她的内心是如何的汹涌澎湃……
原本,雅很是闲适快乐,可却被中午的一通电话打破了宁静。
中午,雅正要下班出去吃饭,这时,她的手机铃声忽然响了起来。她以为是同事叫她出去吃饭,就顺手按下接听键,可在接通后,她却听到了那个令她心心念念而又痛苦怨恨的声音。她拿着手机沉默了一会,然后下意识地就想挂断电话,可电话那端却传来深沉而急切的声音:“雅,我知道你不想接我的电话,但请你不要挂电话,好吗?真的,求你千万不要挂断电话!你先听我说完,好吗?”而后,电话那端的声音似乎变得更加急切,并且带有一种破釜沉舟的气势,说道:“雅,我离婚了!我自由了!现在,我有许多许多的话想和你说,我们见面详谈好吗?我们还是约在老地方见面吧。”话音刚落,没有容得及雅反应过来,电话就挂断了。从本心来讲,雅真的不想再和他有所牵扯,可作为女人来说,雅却又无法放弃那段刻骨铭心的恋情,尤其,她想为这两年所承受的痛苦找到一种依托、一种安慰。于是,她去赴约了。
雅开车来到了那家名为“moonlight”的咖啡馆——这是他们热恋时经常来的地方。推开门,进入其中,屋里的灯光柔和、朦胧,令人感觉温暖而又充满诗意;每张桌子之间都打上隔断,做成独立包间。断壁上缀满绿色植物,包间门口再摆上适宜的花卉,既为客人提供了隐蔽的私人空间,又令人感觉到轻松自然。看着这些,雅感觉是那样的熟悉,因为这里和两年前一模一样,没有丝毫变化;可雅却又有一种想哭的冲动——时过境迁,早已物是人非。纵然景依旧,可心呢?稍微调整了一下情绪,雅慢慢地、小心翼翼地朝着角落靠窗的位置走去,果然——在老地方,她看到了她曾经的恋人——杰。杰坐在对着包间口的位置,正在神情急切地张望;桌上摆着两杯咖啡,热气腾腾,闻着香味,应该是雅喜欢喝的拿铁,因为咖啡正散发着一股浓浓的奶香味。看着这些,雅感觉有些恍惚,仿若仍是两年前两人热恋时的情景。可瞬间,雅却变得无比清明,眼前这个男人已经结婚了,他们已不再是曾经的彼此。杰也在静静地打量着雅,仿佛是在回味曾经,又仿佛是在想应该如何挽回和雅的感情。直到雅清醒过来,杰也才回过神,而后,杰有些手足无措地说道:“雅,坐,快坐!”等雅落座后,杰就迫不及待地说道:“雅,我离婚了!我自由了!”边说着,还边不断地摩挲着两手,看得出,杰是既兴奋又有些紧张的。说完这些,杰就直直地盯看着雅,等待着雅的宣判。雅静静地听完了杰说的话,良久没有反应,显得那样冷静而虚无。按理说,雅应该是高兴的,因为她曾为这段恋情付出了那么多,也曾为这段恋情付出了极大的代价,更曾心中满怀期待,期待着两人的恋情可以修成正果。可真的到了这一天,她却发现,她竟然感到那样的空、那样的虚……
二
两年前,雅刚刚大学毕业,就和杰分在了同一个单位上班。两人的座位是面对面坐的。因为是同龄人,又都是刚刚毕业参加工作的,两人也就会有许多的交流。同样的青春洋溢,同样的踏实肯干,同样的积极上进。慢慢地,两颗年轻的心相互吸引;渐渐地,爱情在两个年轻人的心里悄悄滋生。青春,本就是肆意张扬的,也是浪漫多情的。如此,雅和杰两人的恋情燃烧得如火如荼,两人也爱得热烈缠绵。雅对杰关怀备至,柔情蜜意无限;杰对雅细心体贴,浪漫诗意痴缠。这样的爱情,令人感觉心甜亦感觉欣羡。这样的爱情,是被世人深深祝福和看好的。可天有不测风云,感情也并非是一帆风顺的。雅和杰的爱情面临着严峻的考验,而这份考验是来自杰曾经的恋情。
杰原本是有女朋友的,却因为毕业后两人没有分到同一个地方,长期相隔异地而慢慢地浓情转淡——两人的联系越来越少,甚至,十天半月的连个讯息都没有。杰觉得和原先女友的情分淡了,所以,他打算和原来的女朋友彻底分手,然后再好好地追求雅。但怎奈他原来的女朋友不同意,尤其是在发现了他的新恋情后,更是歇斯底里,誓不放手。杰的原女友为了此事大哭大闹,她去杰的家里哭诉,和杰的父母说杰是负心汉;她更去杰的单位吵闹不休,用恶毒的语言辱骂雅,将雅和杰的事情传得沸沸扬扬,见人就诉说自己的不幸和杰的狠心,以及雅的无耻。而女方的家长见到女儿如此失控,也加入了女儿的阵营。至此,因为牵扯上了双方的家长,整件事情更是乱上加乱,变得一发不可收拾。杰的父母认为儿子始乱终弃而坚决要儿子娶原来的女友,而女方的家长则因为女儿受了“欺骗”,坚决要讨个说法。这时,雅也就成为了别人眼中的第三者,所到之处总有人对她指指点点,背着她窃窃私语,说些难听的话。可杰却信誓旦旦地向雅保证说他一定会解决好这个问题,不让雅受到任何伤害,他会好好地和雅谈恋爱,给雅一个甜蜜美满的恋情。雅听了杰的话很是感动,她也深信杰一定会给她带来幸福,所以,即使所有人都不理解她,她仍在苦苦地坚持着她自己的爱情。
可是,整件事情因为女方的坚决不同意而一直悬而未决,直到雅的父母也听到了风声。雅的家教一向都是极为严格的,虽然她是家里的独生女,但她的父母对她却很是严厉。所以,当她的父母听到这件事后,她的父亲立即给她办理了辞职,她的母亲则死拉活拽地把她带回了家。雅是不想离去的,至少,她希望可以再见杰一面,能把事情说清楚。可是,从小到大,雅反抗父母是从来没有成功过的。回到家,她的父母不问缘由就将她痛骂了一顿,并明令禁止她再和杰有联系。雅面对父母的责骂,没有任何反驳,但雅依旧相信杰会实现他的承诺。所以,无论父母怎样施加压力,雅都没有屈服,而是在痴痴地等待和坚持。
雅和杰无法再光明正大地在一起,所以,他们两个就只能偷偷地联系。即使两人见面不多,联系也减少了,可雅仍旧沉浸在恋情的甜蜜之中。直至在一次无意之中,雅偶然发现了杰和他原女友的聊天记录。透过记录,雅发现:原来,杰一直都在犹豫不决,因为他既放不下曾经多年的恋情,不想令父母伤心,却又不愿放弃雅。看到这些,雅第一次对自己的坚持产生了怀疑:这样优柔寡断的男人,真的是她的良配吗?自此,雅的心里也就埋下了一根刺,时不时地会刺痛她的心。
因为这些林林总总的事情,雅和杰的恋情也就不再总是那么美满甜蜜了,两人总是在好得如胶似漆之时,忽然就竖起身上的尖刺去刺痛对方。好像,只有在刺痛对方之后,自己内心的痛苦才会得到缓解。这样,爱情也就在慢慢地消磨之中。直到有一天,两人又因为这些而大吵了一架,雅气急了,也就口不择言:“你若是认为她好,那你就去娶她好了,还来找我干嘛?”而杰听了这些话感到很是伤心,要知道他处在双方中间本就很为难了,而且,他一直都在为两人的恋情抗争,可如今却只换来这样的一句话。于是,杰也气急了,随口喊道:“娶就娶,谁怕谁!”
而后,两人很久都没有联系,彼此不再关心、不再问候。等到雅再次听到关于杰的消息时,就是杰要和他的原女友结婚了。杰的原女友甚至给雅发来了请帖,说是邀请雅去参加他们的婚礼。雅拿到请帖后,看着请帖,她毫不犹豫地拨通了杰的电话,可在杰接通电话后,她却又立即挂断了电话。随后,雅拿着请帖哭得撕心裂肺。哭完后,雅擦干眼泪,背起行囊,开始了独自一人的流浪旅行……
三
雅想着曾经的事情,不由得泪流满面,却是那种默默无声地任泪慢慢流淌。杰看到雅这样,感觉很难过,不由有些手足无措,不知该如何是好,只是不断地重复着:“你别哭,别哭啊!”而后,等雅慢慢平静下来,杰就开始讲起了他的婚姻生活。
杰说他们两个在结婚的当天就吵了起来,晚上自然也就没有同床共枕。在本是洞房花烛之夜,杰却满脑满心的都是雅的身影以及两人在一起的甜蜜时光。也是在那时,杰才明白:原来,他深爱的一直是雅,他把他的爱情全都给了雅,再也无法对他的妻子付出一丝一毫的爱恋。也就是因为想明白了这些,杰就一直和他的妻子过着分居的生活。而杰的妻子也知道杰的心里装着的一直都是雅,会选择和她结婚,不过是杰一时冲动的结果。这样两个心思各异的人,可想而知,他们的婚姻生活会是怎样的一种状态——他们两人要么整天整天地不说话,一说话就是争吵不断。杰真得感觉很疲惫,他想结束这场错误的婚姻,可怎奈父母不同意,妻子不撒手。他的妻子甚至说:“即使拼尽我的幸福,我也不会让你们两个有幸福可言。”就这样,这场错误的婚,还在一直持续着…… 直到偶然的一次机会,杰发现他的妻子背着他出轨了。那一刻,他再也无法忍受,于是,他和他的妻子摊了牌,把证据摆在了他妻子面前,又把曾经的一切重新梳理了一遍,明确地告诉他的妻子:他爱的一直都是雅,他们两人的婚姻根本就是一场错误。这时,他的妻子没有歇斯底里,反而很是平静,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本就是一场错误的婚姻,结束就结束吧。”双方的家长没有再反对。由此,这场错误的婚姻终于结束了。 杰说完这些,紧张地看着雅,等待着雅的宣判。可雅却低着头,沉默了良久,而后,她轻叹了一口气,悠悠说道:“我需要好好地思考一下。”说完,就起身离开了。雅走得很从容平静,可她的内心却犹如百爪挠心,片刻不得平静。
四
雅开车回到家之后,就一直坐在沙发上,静静地回想着她和杰之间的点点滴滴。虽然有过痛苦和波折,可她记得最多的,却还是曾经的甜蜜与快乐。蓦然,雅想起不知从哪里看到过的一段话:感情,发生过,存在过,就会留下痕迹;心,动过,痛过,就会难以忘记。想到这些,雅猛然站起走到窗前,望着明亮的月光,再次回忆起两人之间曾经存在过的点点滴滴——有无声的泪流,也有会心的微笑,还有微微的惆怅……但最终,都化为会心的微笑。既然上天再次给了自己机会,那何不再去勇敢地试一次呢? 她坚信,经过这些风雨波折,她和杰会走得很远很远…… 想通这些,雅笑了——先是会心的微笑,而后是咯咯的笑声,再是开怀的大笑。伴着雅银铃般的笑声,月光洒下了一室清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