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把一个伟人的名字写进一本古书的时候
那坛陈年的酒终于还是香了
但我却没敢醉在早起的霞光里
面对大海一遍又一遍的警句

还是把救生的帆扬起吧
我不想葬身在珊瑚礁的后面
去陪伴鲸鲨被割去双鳍的血腥

而那本漂流着炊烟的书
呼唤着妈妈曾经的小米粥
以及躲在盘心里的盐水萝卜小菜
那是嚼着稻草都觉得香的日子
那是肚子和精神一样打着饱嗝的年月

芦苇织成的穴子里面
储存着足够换季的意志与粮食
能换回十天盐分的一枚鸡蛋上
就能找到大人和孩子无忧无虑的笑脸

就连田头短暂的小憩里
也是那么的富有
一串串歌声
铺满一片红红火火的阳光
不设防的头顶上
永远都是悠悠的白云蓝蓝的天

“解放区的天是晴朗的天
解放区的人民好喜欢
民主政府爱人民
共产党的恩情说不完”

那是那本书刚刚发行的岁月
那是中国人最扬眉吐气的年代
那是喊着口号就能去堵枪眼的信仰

当那本书被历史的镢头冷落进封尘的时候
那些足以支撑我们腰杆的歌声
逐渐走进了不该遗忘的荒芜

机耕大道瘦削成了鸡肋
挤满问道的山间小路上
蜿蜒着散漫独轮车的呻吟

转基因的苞米地里
露出了一双双狐疑的眼睛
谁都怕在无度的虚伪中陪葬青春

噩梦中的镰刀
割光了越来越干瘪的麦穗
用钢筋混凝土堆砌的人情世故
只能将我们的灵魂锁进围城

这些都源自那场蝗灾吧
那艏珍藏着大公无私的方舟
被好望角以外的黑洞吞噬
随着拜金病毒的蔓延
那片傲立了六十年，羡煞世界的大厦里
也只剩下了掘墓者留下的一些残羹

江面上飘荡着可有可无的帆点
甲板上斜倚着几个像是打摆子的人影
一片萧索的世界
洪水泛滥的劫数过后
谁还记得预防那场将至的瘟疫
曾经的鲸鲨总不能这样的沉沦
沉沦在一片堕落的杯光斛影

一只萤火虫的执着
挑起了划亮黑夜的灯笼
是在找寻人们麻木的觉醒？
是在为那本书的冤魂送行？
还是预示着又一个火把的诞生？

在那岌岌可危的残垣旁
我掘出了母亲的歌声
歌声被暂时的乌云要挟着
颤颤的，凄凄的
像是滴血的泪
敲疼了我的良知
也敲疼了我的悔悟
迟到的觉醒啊

“我的家在松花江上
那里有我的同胞
那里有衰老的爹娘
哪年哪月
才能收回那无尽的宝藏
才能欢聚一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