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草的马
四野寂静,我看到一匹马沉默着。吃草
或掉头,它潜入西风的四蹄,像十月
盛开的花托。燃烧着北方的热情
站久了。吃草的马横卧在雪域,任凭
牧草淹过胴体。一如一枚红枣
埋在地下,凸起破土而出的海拔
这风,这马。这掺合胡人气味的长调
卡在克孜勒苏河以西,默不作声
它闭目凝神的姿态。像一首传统的雅歌
起飞的鹰
一只鹰。在冰山高耸的地方,起飞
它的影子落在石头上,砸痛了寒冷
或贫瘠。连同西部少有的宁静
叶尔羌河畔,一阵风。径直吹向
牲畜领地,一峰骆驼仰起头颅
用一双迷离的眼睛。对视信仰的高度
骆驼和鹰,在无限的疆域用心交谈
它们安放灵魂的广漠,挤满了
雅歌高声部的掌声。或一串一串的驼铃
飘荡的云
帕米尔高原,一朵云吸附在山顶。坚持
自己的形状,我翻越暮年的山坡,任
一阵西风。在先知孤独的歌喉里沉默
同一朵云。飘荡在自己的江湖,化成了
雨或雪,埋葬正反相叠的足迹
让一头白牦牛。成为地上的云朵
不大不小的风,吹散了吆喝。这一刻
我蜷伏在雪里,把一朵一朵哀伤
堆积成优雅的曲调。或诗歌的刀锋
放牧的人
赶着羊群,一并追着太阳的人,走进了
上辈子的胡同。我跟在他身后
一寸一寸蚕食枯草的根部,不肯停下
西风消失的地方,雪一直下着。几乎
漫过了头羊的前蹄,放牧的人
一只手握着鞭子。另一只手伸向了雅歌
苍茫天际下,他在高歌。吟唱
吹瘦石头的冷风,闭上眼睛
我听见库姆孜悠扬的律调。越来越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