篱笆墙

清一色的槐木

一根一根

拥挤着

排列成一道密不透风的

城墙

宛如堡垒

老家就在墙里面

连绵的雨天

篱笆上

会长出一种菌类

滋润着曾经一直凄苦的

日子

    院落

和煦的阳光

依偎在猫儿狗儿的身上

睡觉

黄瓜鲜嫩的花蕊

趴伏着几只硕大的蜜蜂

一群黄绒绒的小鸡仔

围绕在一只母鸡的翅膀下

嬉戏

已经忘记了岁月的姥姥

坐在粮仓旁的梯子上

默默地数着数

褶皱的脸庞

储存着将近一个世纪的

沧桑

    大门

蓝油漆的大门

斑驳了色彩

漏雨的门楼

朽烂了一个很重要的楔子

摇摇晃晃的风

扑入了大门的怀里

然后

踉踉跄跄的跌倒

撞击锈迹斑斑的铁环

发出一阵阵疼痛的呼喊

一只狗叫了起来

又是一只狗叫了起来

于是

整个村子的狗

都吠叫了

近似于疯狂

    牛爬犁

卸去了一切装束

简朴的

皈依了丛林

两棵锛削得溜平的树

行走起来

丰盈了憔悴恓惶的生活

    老屋

坍塌了的

不仅仅是一座老屋

连同一段苦涩的记忆

也渐渐泛黄

经不起微弱的吹袭

接二连三的窟窿

难以还原曾经的模样

奶奶

在冬天

总是烤着火盆

几个土豆

埋在热灰里

充饥

有时候

疼的厉害了

会偷偷地躲到偏厦子里

吸几口大烟花熬成的膏子

然后

继续看着纸牌

    长烟袋

隔壁老刘家的女人

高个子

大大的眼睛

却是一双三寸金莲的小脚

一天天

叼着一根长长的大烟袋

不时地紧紧吸一口

烟锅儿

火星闪耀

嘴角儿

一缕缕的烟雾

弥漫

一个个圆溜溜的圈

变幻成一条条曲曲折折的线

慢慢地散去

    老家

乡路不远

而且

又新建了高速

近乡情怯

不如远远地想着念着——

一缕记忆

一丝黯然的泪下

回

勾起一道疤痕

不回

也是一种莫名的悲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