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第二节    如愿以偿     

    素素负气出走离开自己的家庭已经八年了。不瞒你说，素素一直在北京协和医院做护工的工作，只是对自己的行踪有意瞒着马秃子。马秃子在一次检查孩子的暑假作业时，无意中发现了儿子写的这样一篇作文：《妈妈，回来吧，我们好想你！》，从中扑捉到了妻子的信息。儿子的作文中有这样一段：“妈妈，您还好吗？首都北京是不是一座好大、好繁华的城市？您去过天安门吗？……”

    “没有错，这个娘们肯定在北京！”马秃子欣喜若狂。为了洗清自己“杀人犯”的嫌疑，为了尽快和素素离婚，为了尽快和苗苗结婚，他几次到北京寻找素素，但是每次都是毫无结果，悻悻而归。寻妻未果的原因是，每当马秃子动身上北京之际，家乡早就有和素素相好的闺蜜发短信给她通风报信，素素也是做了防范准备的，这可咋办？她机灵一动，急中生智，和同在北京打工的双胞胎的姐姐提前互换了身份证，并且在自己的工作单位修改了自己的有关个人信息档案。这样以来马秃子要找到她，根本是件无能为力的事情。偌大的北京城，茫茫人海，谈何容易？所以几次都是徒劳而返。在北京几年来，素素因为工作和生活环境都比较优越舒适，心情也开始渐渐地好了起来。婚姻的变故使得她对于那个有名无实的家庭已经没有了什么留恋和向往，只是非常思念自己的几个孩子，现在来说，孩子是她自己的唯一和希望。特别是在每当看到别人家的孩子在他们的爷爷奶奶、爸爸妈妈呵护下，去王府井儿童乐园尽情游玩的情景之时，她的眼泪就不由自主地扑簌簌往外流，想想眼前的这些孩子们是多么地幸福和快乐啊，而自己的孩子此时此刻也不知道是什么样的情景呢。吃饭了没有？生病了没有？有没有新衣服？换洗了没有？本来非常想回家看看他们，转念一想，怕马秃子又和自己纠缠离婚的事情。她已经下定了决心，打持久战，就这么耗着，婚是坚决不能离的。再说了，继续拖磨上几年，孩子们渐渐大了，离婚的事情就由不得他马秃子了！只有这样，才有可能和孩子们永远厮守在一起，在自己晚年的时候将会因为时时能够看得见有儿女们在身边萦绕，才能略感慰藉，是否也能够因此而获得一点幸福的感觉？

    谁知道，春节期间，娘家哥哥打来电话说，父亲因为脑溢血抢救无效而病故，还说父亲弥留之际，特别惦记命苦的小女儿素素，因此而迟迟不肯瞑目咽气。这消息犹如晴天霹雳，自己已经多年没有见到父亲了，母亲去世的早，是父亲既当爹又当妈含辛茹苦一手拉扯自己长大成人的！作为父亲的小女儿，这次无论如何必须马上回家为父亲守孝送终。

    腊月初八，素素火急火燎急匆匆赶回到水沟滩洼高山弯弯的娘家奔丧尽孝。

    在送埋父亲之后，想念孩子心切如焚，素素带上在北京为孩子们买的新衣服，偷偷地到牛蹄分镇中学去看望在那里读书的大儿子和二女儿。母子、母女三人在校园抱头痛哭足足一个时辰。说来也巧，正值此时，马秃子也去学校催收牛蹄分中学教学楼基建所欠电力业可费，一见到在校园里和两个孩子哭得泪水涟涟的女人正是失踪多年、并且使自己成为嫌疑犯的妻子时，怒目圆睁，随即又喜出望外，即刻将素素连拉带拽地交到了牛蹄分公安派出所，以示证明自己并没有谋杀素素，要求撤销自己有犯罪嫌疑的档案材料。又去法庭要求马上给自己和素素再度办理离婚的案子。                 

    三月分，法院通过再次审理认为：马大为起诉妻子章素素的离婚诉讼民事纠纷，确实属于那种符合“婚姻感情确实破裂”的《婚姻法》规定。

    五月分，马秃子终于收到了法院准予他和素素离婚的判决书。这次法院通过析产认为，马秃子的所有财产都属于他和章素素的婚后共同财产，并且有大量证据证明马秃子在与合法妻子素素的婚姻存续期间，又与他人非法同居行为和事实，也是属于有过错的一方，为保护合法当事人的权利和利益，为保护未成年人的合法权益，三个子女均判归素素抚养，这样，素素和三个孩子得到了他们财产总数的百分之七十，作为他们今后的生活保障。因此法院依法拍卖折算了马秃子的几处商业门店和财产，包括“大为红蜘蛛皮鞋商城”、“大为百佳超市”、“大为海尔电器超市”、“大为苹果手机专营超市”。

    马秃子也终于和苗苗领取了结婚证书。农历的八月十五，马大为和牛苗苗在牛蹄分镇“楼上楼大酒店”大摆筵席，以示庆贺并举行了婚礼庆典仪式。

    苗苗苦苦追求、期待了整整八年的幸福终于如愿以偿！可是，前来参加婚礼庆典的人数却明显地与平日里少了几陪。当婚礼主持人宣读：“各位贵客入座、各位来宾入座”的时候，人们发现，苗苗的娘家人姓牛的没有一个到场的。

    有人窃窃私语：娘家哥哥牛犇早就发了狠誓，说：自古以来“白马犯青牛”，马牛不通婚。再者，我们牛家世世代代男不二娶，女不再嫁，没有出过像妹妹苗苗这样的离婚再嫁、丢人现眼、有损祖先形象的事情，我们牛家永远不承认马家这门亲戚！

    这时候，礼炮齐鸣，锣鼓喧天，满街道好稀奇、爱看热闹的闲杂人等、长舌女人蜂拥而至。她们一个个嘻嘻哈哈，叽叽喳喳，挤眉弄眼，一副副十分狡揶诡秘的神色。更有甚者故意高声喧哗，乱发议论：

    “嗨，你们都是来学习进修关于结婚、离婚知识和经验的吧？看看人家有本事、有福气的男人和女人，一辈子都比我们多结几次婚呢！多美的事儿啊！”

    “那又算什么？我那口子不要脸男人说了，人家外国人一辈子还有结一百零三次婚的呢！”

    “哎，你说啥？你个老骚情，难怪你总是唉声叹气地，嫌自己命苦，前几天好不容易勾引了一个来镇上卖棉花的新疆维吾尔人，却被自己的男人赶跑了，嫌他小里小气，是个小炉匠出身；嫌我们国家‘一夫一妻’的制度太严格了吧？政策还不够开放？”

    “还学习进修什么啊？干脆下次选她做人大代表，让她去提案、提议修改《婚姻法》得了！哈哈！”

    “哈哈！哈哈！……”

    人说，结婚是个喜事，这话不假，你看，今天的场面人数虽然不多，却是够热闹的！

    婚宴上，新郎官马秃子酒没有喝多少，但是他人倒是醉了，确实醉得不轻。正当摄影师拍摄他们结婚DVD碟片的紧要关头，马秃子竟然嚎啕大哭起来：

    “我，我，我马某人，马大为，创、创、创事业倒没、没、没有费什么大、大、大的周折，可以说是一帆风顺，一路亨通！没有想到在更新婚姻观念的问题上折腾、周折历时八、八、八年！八年抗战哪！……

    “八年抗战是中国赢了，胜、胜利了！而我的八年呢，我究竟得到了什么？我输、输、输了啊，彻底地输了，输得够戗！呜呜！呜呜……”

    丑态百出的场面。有哥儿们七手八脚地赶紧将马秃子搀扶了下去……

    身穿白色婚纱，头戴红色玫瑰的苗苗也似霜打的茄子，脸上红一块，白一块，紫一块，泪水汪汪，呆若木鸡！从她的容貌上人们也看不出二次结婚的真谛是什么？再婚能够提升的幸福指数究竟有多少。

    婚礼大厅的门口，堆挤成疙瘩的女人们，瞬时也鸦雀无声，面面相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