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陷在老村里的一口老井
井底的蛙们慢慢跳不动了
浸泡在阳光里闭目养神
那棵最老的树,终于枯萎
老椅子和老话题都火化了
哭得最响亮的爆竹,让村里人
认识了老树抽的芽和枝桠
父亲现在坐了祠堂里最高的
座位,是最易倒塌的冰山
下一轮移民天堂的第一人选
门牌都在,钉在空空的蛹上
蝴蝶们在村外新造了春天
把孤独留给长不出翅膀的黄昏
一年又一年,老台门再也不会
捉迷藏了,再也不会放风筝了
小车子都被挡在思念之外
母亲用一段佛经,把自己的
晚年,绑在莲花座上
父亲不会念阿弥陀佛
只得与墙脚边的几盆葱手谈
老台门真的老了,喘口气
关节和老骨头都吱吱直响
只有院子里的那一棵月月桂
父亲节开一遍,重阳节开一遍
等待那些跳出去的蝌蚪和蛙
偶尔跳进井来,撕几张日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