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歌,与日出月落一样每天出入在视野,没有什么神秘,却令人们不断的想它、爱它又恨它。它就和我们每天呼吸的空气一样,有时潮湿,有时干燥,有时清香,有时刺鼻。如果说诗歌有什么神秘与神圣,那是因为它的历史令尘世风情万种,它的美,它的好,它的妙有着诉说不尽的话题。
那些流芳百世的诗歌都有时代的烙印,诗人痕迹。如何让诗有自己的气息,不随波逐流,有位爱写诗的小伙子说的好:“写诗最郁闷的就是,《清明》在杜牧的影子里,《春雨》在杜甫的影子里!伤不起。”说这话的就是宇剑,一个生长在西北英俊的小伙子。宇剑的这话非常有见地,诗就应有新意,推陈出新中有自己的感悟和思想,或在用典上推出已意,清新自然,毫无雕琢痕迹,方离诗艺近了一步。否则徒袭形貌,只是别人思想的奴隶。
宇剑正是对诗有着自己的思考,因此在诗的写作上不做作,不追逐前人痕迹。从他写的诗歌便可见这样的理念。试看他的《诗节气》:
《清明》
祖坟
泥香
蘸点春寒。抖擞
这组《诗节气》是以微诗的形式写就。《清明》是其中的一首,无论从诗的形式上看,内容上看,还是表现手法上看,都出于自己的感观和思索。没有清明时的那种哀伤和脂粉气,有的是对清明新观念,新感悟。祖坟的泥是香的,清明是充满怀念香味的,先人已逝,但后人会更努力,更精神面对尘世中的风风雨雨,这般诗心是难能可贵的。在唐诗宋词中不乏写节气的诗,唐代诗人刘禹锡写夏至节气有“东边日出西边雨,道是无晴却有晴”的著名诗句。但是宇剑《诗节气》中的《夏至》虽没有刘禹锡的沉稳和阅历,却用充满青春味道的笔调描绘夏至:
《夏至》
花草虫鱼欢饮
艳阳天
遮阳帽和迷你裙是新的风景
这《夏至》别有风味,很有时代特色,一看便知夏日已悄然而至,才会有这新时代的遮阳帽和迷你裙的新风景,留白恰到好处。似微风轻袭,清新的气息扑面而来。
写诗是苦乐掺半之事。这苦乐因诗人站立的角度不同而异。它必先有情感涌动,这情感是风花雪月,还是尘世况味决定着诗的立意高低。虽说玲珑剔透的爱情诗也是受人喜爱的诗歌,但比起那些关注社会,心向大众的诗情少了一份责任,一种情怀,一些高度。宇剑有一颗洞察尘世之心,他写诗不仅是精神需求,更是用诗唤醒灵魂。《教师节》、《案发现场》、《高考镜头》、《梅川之行》这些诗情无不以呼唤真,叫醒美为已任。那颗真善的诗心足以把他的诗情立在岁月枝头,接受时光品味。
宇剑曾和我说过他爱历史胜过爱诗歌,从他写的一些历史性题材的诗歌里便可寻到踪迹。不妨这样理解,如果说宇剑用细致的观感写下对尘世风景的诗歌是一种历史,如咖啡;那么,他用饱蘸对历史的爱抚孕育的诗歌就是另一种佳酿,如酒。正如一颗锈迹斑斑的螺丝钉,经过有心人的洗涤、磨光,又焕发出它的生命光采。宇剑便是这样一个有心人。他站在历史的侧面,重新审视,用心挖掘,以情磨砺,并用诗心为他发现的诗情插上翅膀,在心空放飞。
诗歌是一面镜子,折射着红尘百态。宇剑从历史中感悟,用呈现历史的方式解读现状。还原一些疼痛、一些麻木、一些奢求、一些贪婪。让我们看清黑白、沉沦和人性。试看他的组诗《王的法则》,似在写历史中那些胜出一场争斗,一次夺利的王孙贵胄、名流贾商,其实亦在诠释着人性,每一个小节如一个个鲜活历史再现,照射着红尘。在一些名利面前,有人选择舍车保帅,有人使用釜底抽薪,有人暗处过河拆桥,有人静坐隔岸观火。他一边审视着历史,一边用含蓄的笔调,素直的诗语描摹感悟,令人在回味历史中反观现实。正如古人所言“以铜为镜,可以正衣冠;以古为镜,可以知兴替;以人为镜,可以明得失。”这就是诗歌意义所在吧。
我不喜欢没有含蓄美,只是毫无意义直叙的,用意象堆砌的所谓诗歌。但宇剑的诗歌不是单调的叙述或堆砌,而是含蓄中蕴涵对岁月的解读。他用独特的视角去观感历史,在《嫂嫂》这组诗情中,他选择了几个具有代表性的女性去呈现诗思。在爱情里的潘金莲,满怀舔犊情深的祥林嫂,心系家国的阿庆嫂这几个独特女性中炼意写真,看到一个个真实而情怀不一的女性内心世界,让我们看到那些鲜活的影子在时光中浮起,还有多少情感深处在沉吟岁月的女儿心,用生命、挚情缝补爱的沟壑。让我们看到一些疼痛,一些变奏,在人生舞台上不断的演绎,那些悲喜已如云烟,却让我们看到许多的人间情味。
记得美国女诗人艾米•洛威尔曾经说过:“含蓄是我们从东方学来的东西之一。”如她的《花瓣》“生命是一条溪流/我们在上面洒播/心之花朵,一瓣又一瓣/婉蜒到梦里/花瓣漂出视线/我们仅目睹那畅美的开端/……”可见诗歌的含蓄可令诗境空明灵透,诗情变化万千。
中国诗歌的含蓄耐人寻味,并不是一味同西方诗歌一样只叙事,直言不讳的再现。宇剑深知含蓄的美,他的诗语不是简直的叙说,流水似的记录,而是直而能纡,或深掘细剖、或妙机其微的用诙谐、讽刺的口吻讲述历史中的小人物。
这些水浒中的小人物个个被宇剑描绘的有血有肉,引人想起人生,想到生存之道,想到历史的前行不是在温存里踏步,而是借着冰刀剑影染透血泪进展。功名、利禄、枯荣一次次令追逐的心沉迷,徘徊。让我感到了一些痛,一些悲。尽管风雨一次次的冲淡历史的痕迹,却也掩盖不住内心最真最美的呼唤。诗歌,便在这些呼唤里去伪存真。
我喜欢宇剑写诗的态度,赞赏他写诗的思想,他能从历史中找到独特的表达方式,以解心中之味,吐心中块垒。看到跌宕起伏的诗情在不断地从他的笔下汩汩而出。祝福宇剑!我更希望宇剑走在诗路上,经过的是盆地、丘陵和山地,放射出的诗情如旷野一般辽阔。而不是所谓的高峰。因为达到顶峰意味着要走下坡路。
2014年5月31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