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森林

此刻的风是静止的
一小片叶子
在自己的记忆里摆动
如一尾误入时光的鱼
辨不清东西南北

透过一朵花看世界是芬芳的
饮下的月光也会醉人
把心安在枝上
绿不了你的微笑
和我的万里晴空

我需要在月光森林里与你约会
除了许诺
我什么都答应你
我是说虚无的、飘渺的
都应该被排除在爱情之外
假的、大的、空的杂质
统统不需要

我要爱，就爱得彻彻底底
就爱得真真切切
我爱我看得着摸得到的
有关你的一切，以及生活

    会飞的鱼

我不止一次把自己
想象成一尾会飞的鱼
在蔚蓝色的天空
我吐出的泡泡，都成了一朵朵云

那颗挂在头上的太阳
是红色的珍珠
我不止一次想占有
不止一次地憋足了气
想像气球一样飞上去

现在终于飞起来了
我采了珊瑚采了海藻
采了星星采了月亮
在蔚蓝色的画卷里
画属于我的山属于我的水

画一道可以锁住时光的大门

让自己不生不灭不老不死
我不想再回到大海了
那冰冷的世界
连流下的一滴泪也看不到

我要有属于自己的快乐和忧伤
我要在天上
建一个蔚蓝色的房子
让自己住进去

    指上的流年枝上的月

轻易地说一声对不起
我不能屈从于命运的安排
我对时光既敬畏又爱惜
何故让我染上
一头梨花?

枝上的月不是梨花
白得没有自己的芬芳
我也没有芬芳
我抗议每一寸光阴对我的侵蚀
我需要用青春
铺开属于自己的
一幅广茂而彩墨飞扬的画卷

我一定要捏爆指上的流年，救赎自己
我把根深深扎在这一时这一日这一年
风吹不去雨打不倒
我把自己定格在
永远年轻的刻度上
与天地同在

   像灯笼一样举起或放下

我在一片叶子上
听到了绿色的尖叫
西风屠杀了绿色繁衍了黄色
血腥的季节
铺展在时间的刀口

我接住一滴雨的体温
并开始打量生活是否简单
一只陷入黑暗的鸟是伟大的
翅膀擦出的火花
燃烧了整个生命的质量

握住的和握不住的，都是等量的
得到的和失去的
是一场周而复始的游戏
奔跑或者跌倒，笑或哭，酸和甜，兴与亡
都是生活的调味剂

把自己像灯笼一样
轻轻放下或是高高举起
是一种智慧。
放低时看的更清楚
举高时看的更远

    岁月的折痕

会呼吸的文字
苟活在岁月的折痕里
那些人那些事一再绽放出忧伤
刺激了流血的天空

面对一面镜子
鼻子还是鼻子，嘴还是嘴
只有下了一场白雪的头
看起来像一个气球

更像是一枚白色的柿子
褪去了的红色，如潮水般消失
留下的蛛丝马迹证明
青春，曾经确实存在过

我奔跑于草原的野马
如今是否还在奔跑?
挂在云头的红日
是我掏出的心脏，我将照亮自己的路

    如果石头也开始说话

如果石头也开始说话
夜便不再沉默了
在一声清脆的鸟叫里
我触摸到的天空
有着大海一般的波浪

渐丰的羽毛是大自然的一种美
月亮是被涨圆的月饼
此刻饼香四溢
飘渺了一个时代的忧伤

飘渺了远方与远方的距离

此刻，你与我不远，家和家不远
路还是那条路
车，还是那辆，装满月光的绿皮火车

心事一鼓作气地
全都涌进了酒杯

透明玻璃反射过来的酒香，一沾即醉
让起点和终点
看起来是那样的相似
折下一切
可以折下的灯光

毫不费力地，把孤独统统赶走
我演绎自己的粉墨登场
在自己的演唱会里
我只是自己一个人的，张学友

    在雨声中

在雨声中，一座村庄渐渐远去
一座城市正在接近
那些留得住的、留不住的风景
在眼中，凝结成一串晶莹的忧伤

在雨声中，心跳出胸膛
沸腾的热血一路流淌
风尘仆仆地离开
从起点到终点的距离
不是一米阳光的距离那么简单

在雨声中听见的喇叭声
竟是那样的刺耳
我开始怀念鸟叫、牛叫、马叫
甚至怀念一阵风吹过
树叶沙沙作响的声音

怀念的还有一棵树
一棵村前结过果子开过花的树
怀念一条小溪尽头的
一片绿色的田坝和竹林

怀念那把被我举起又放下
放下又举起过无数次的锄头
怀念那一张
布满岁月的褶皱的，父亲的脸

    父亲的烟头

父亲的烟头
跌落在岁月的尘埃里
从燃烧到熄灭
是父亲的一生

父亲的烟头和桃花一样美
红红的是笑容
灰色的是生活是汗水
是泪水是无奈是不屈

是一个男人的苦难
是一个父亲的灰色天空

像蜗牛一样一声不吭
密密麻麻的胡渣
扎疼过我的脸
曾疼爱过我的眼神
是我握住的紧紧不放的幸福

父亲奔跑我就奔跑
父亲在暗处哭泣
我就在更暗处
偷偷望着

父亲不停吸烟的台阶上
有我留下的痕迹:
我站过坐过趴过躺过
只为了寻找这些年来
父亲遗失的体温，和烟头

    我的梦想也会面朝大海

打开窗户
呼吸被雨洗礼了一夜的空气
绿色更绿了
在蓊郁的树林里
一叶春色
与一地草色一样美

飘飞的云是草原上悠闲的白羊
把心情放牧在八千里外
我的日月我的山河
是我指间流动的风
和掌间静止的纹理

我也会面朝大海，放飞梦想
用青春迎来
一场春暖花开
会不惧泪水不畏汗水地
在属于自己的土地上
种上成功和失败

会画上一片青山一片绿水
在人生这张空白的纸上
写意无穷无尽的精彩
会笑着用生命
擦亮明天和天空

会挣脱自己解放自己
给自己的世界，进行一场换血

    得不到你

得不到你，我用一天的时光
在一首诗里跋涉山水
在一盏茶的氤氲里自主沉浮
在一座小小的花园
寻回东一朵西一朵的花朵

得不到你，我开始在一张白纸上
勾勒我的山河
勾勒我的草木人生
勾勒谜一样的你
和比远方更远的你

得不到你，流过的溪水是安静的
划过的流星是暗淡的
擦肩而过的人是可憎的
梦是疼痛的
回忆是流着血的伤口

得不到你，我接受了夜晚的招安
在被子里蜷缩成一枚
干瘪的柿子，等着腐烂、分解、消失
最后以天地为家，以日月为亲人
随风而逝，浪迹天涯

    与你有关

你在早上
碰落的第一滴露水
肯定与我有关
我在晚上
写下的第一段文字
是与你跋过的山涉过的水

你开始游离于
自己的世界
在不知不觉中
在水里流下的看不见的泪水
与鱼无关
但与我有关

你可以呐喊
可以大唱：风景这边独好
可以转身
在风吹起的黄沙里
埋下自己的脚步

但你不要不承认
你这玉一样的女人
谜一样的女人
很文艺很文静的女人
确实入主了我的中原

我的每一寸山河
每一阵波涛
每一次驻足或观望
都与你有关

    红月亮

红色的
血色的月光
在夜里如一双手
敲响沉睡在最远方的大门

如肌肤沁血
月光在每一声尖叫中
疼痛自己的疼痛
呼吸自己的呼吸

夜是宁静的
被染红的溪水淙淙流淌
天空，如女人娇羞时飞起的红霞
飘过来飘过去

风
开始吹拂柳树的脸
吹起的绿丝绦
是千年解不开的结
循环了一个又一个时代

红月亮，红月亮
你是镶嵌在镜面上的红宝石
在风华绝代的赞美中
惨淡退场

红月亮，红月亮
我的妹妹我的爱人
你有两个哥哥
一个是夜晚
一个是我

    在乌当

在乌当
和心爱的人
谈笑风生

在乌当的
一个小小风景区
看一头西部牛扭过头来
看我们满身的幸福

在乌当
在一棵树下一条崎岖的路上
为你拍照
你微笑的样子
被我拍了下来

在乌当的下午
远方渐渐起雾
天气转凉
我脱下外套
披在你身上

在乌当
我朝一个路过的美眉多看了一眼
你微笑着，很温柔地
在我的腰上扭了好几下
我没敢出声

在乌当
有一个女孩偷拍了你我
还对身边的男孩说:
瞧
这才是，爱情

    一只鸟飞过

一只鸟飞过
村庄是寂静的
林间的树叶沙沙作响
这是谁在夜晚
吹响的口琴?

有一块石头
在水中建立自己的家园
如鱼一样呼吸
一动不动地守护
不发出声音地赞美
诗一样的生活

一只鸟飞过的时候
一匹马
正歇脚在马厩之中
稻草满地都是
如撒下的月光

当一只鸟飞过
另一只鸟也在飞
这两只来自同一深林的家伙
飞向不同的目的地

一盏灯熄灭时
村庄陷入了全面的黑暗和死寂
没人想得到
这时候，一只鸟
正在飞向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