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多年前，一个朋友与我讨论关于他欲践行行为艺术的问题，他一直比较苦恼，没有成功的途径，经常跟我啰嗦。我给了他三点意见：

　　一、除非你神经不正常

　　二、除了你神经正常外，其他人全部不正常

　　三、所有的人神经都不正常

　　显然，第一点不能成立，这位朋友神经很好，智力也没问题，8+5他张口来答案。至于第二点和第三点，我只是跟他说说，如果到别处信口开河，可能人们会掐晕我。

　　他倒是很认真地思考了一翻。应该还有第四条，他说。

　　这位朋友长发披肩，据说初中起就痴迷用石膏塑像，大学毕业后到一家装簧公司，也算对口。但是他经常工作和艺术搞混，后来干了些与艺术无关的活，籍以养活他艺术的细胞。

　　他经常叹无知音，痛骂艺术遭钱财洗白。对于我，他也不乏批评，比如我盯着一个女郎时。他非常严肃地指出我审美仅限于女人的脸，胸脯和臀部。他感叹道，毕加索，他的女人多美，线条，几何，变形，夸张。

　　批归批，他还是爱跟我谈论的，因为是我向来不争辩。我一直认为，艺术这东西，不可能通过辩论来统一，越辩声音越大，分岐也越大，若一定要分谁的艺术修养高那得要看他的拳头是否够硬。

　　那一段时间，朋友突然发现了行为艺术这条成功捷径，他无比痴迷，对互联网上的行为艺术大师佩服得五体投地，无以复加。我经常被他唤到电脑前，观赏网络上的行为艺术案例和聆听他的溢美之辞。当然，我向来也喜欢凑点热闹，比如街遇卖狗皮膏，耍猴的人堆，我会挤进去瞅他半天。而行为这些艺术多属于男人搞怪，女人亮身子的，我自然也乐意去看。

　　观赏一段时间后，我还是腻味起来。事先声明一下，我并不认为行为艺术是一个倒胃口的东西。倒胃口之处是离不开那几个套路。照我归纳，不外乎是“脱光光”和“血淋淋”之类。一看到表演该艺术，如果有女同志过来，就知道少不了要脱裤子，有动物参加，就担心它们的下水被扒出来晒太阳。还有的极尽搞怪之能力。有一个女子和驴子的婚礼，人和驴都佩大红绸缎出来游街。我觉得那驴虽蠢但却不同意这桩婚事，要不然也不会给女人硬拽着。这到底和艺术在哪一方面关联，我朋友说其含义只可意会的。不过他还是稍点化了我：可以理解为人太精明，导致这女子累了，宁愿嫁给头蠢驴云云。不过，如果就当前行为艺术的主流说一下，我个人的意会是，那女子应该嫌人类的男性不能满足生理需求。说真的，与其看女子与驴游街，我倒更愿意看它们入洞房。

　　尽管朋友极力开导，我竭尽脑汁仍无法将行为和艺术联系上来，比如吃死婴，灌死婴吃油，给死婴输血，还有个美女钻入腥血动物尸体中。我非常认真地观赏，但仍不得门道。想声明一下的是，本人应该不缺乏艺术细胞，比如我在少年时代就曾经给过街坊的熟妇画像，因美丽其而订画者众。长大后又自学过美声唱法，经常在深夜引颈意语的《今夜无人入眠》而令近邻侧耳。十多年前还帮人写情书，玉成了两个男女，并且至今还没有离婚。当然，此类例子，还能举上几个。

　　我极其赞成百家争鸣，认为诸多事物要看看当事人的解释和各家的争论，常告诫自己不管知否都应当保持缄默。对于行为这样的艺术，我亦如此。但不时有人出来行驶他的权利，刺激我的感官，让我发现缄默有时对身体不太好，很容易喷饭或喷水。前一段时间，有一群女大学生乘坐地铁，当地铁正进站时，姑娘们突然站起来，齐刷刷地脱掉裤子迅速消失，弄得车上所有人都惊疑不已，猜想是不是这一群姑娘身上突然惹了跳蚤或是集体喷放香屁。经媒体报道后，所有盯住姑娘大腿的眼睛才翻白过来：原来冷不丁中我们已经被环保宣传上了!

　　我的朋友这些艺术已经到了膜拜的地步，并指望成为艺术人生的救命稻草。经常弄些创意来让我参考。有一个方案，他拟在热闹的街头让几千只蚂蟥爬满全身，让蚂蟥们饱餐一顿，然而让他纠结的是，他只是男子而非美女，在我国，凡此类艺术无美女几乎不能成功。不久他策划欲与女友在立交桥上公开“梅克辣唔”，但被我制止了。说实在的，论我与他的关系，我应该和他一起出现在这个现场，维护一下秩序，但我是个公职人员，更应当以维护社会公德为已任。其实这个根本不用我制止，我想他要跟女友提的话，得到的肯定是一百个耳刮子。当然，话又讲回来，他的几个方案中不能说没有一点艺术因素在里边。有一个非常有趣，为了表示关爱爱滋病患者，他准备找一个爱滋病女患者，自己不戴TT与其发生性行为。

　　瞧！艺术家就这样疯狂。

　　可是他又到处查问染病的几率，然后，此事也不了了之。

　　那天，朋友在我的电脑上被一个案例吸引了：闹市置有一大粪缸，里面大半缸稀粪水，漂满粪蛆，一美女泡在里面，蛆虫爬满美女赤裸身体……他立马上网查找，由于查不到，他问我是谁策划的。我告诉他是国内某著名行为艺术家弄的。“不愧为大师之作！”他大声赞赏，拍案叫绝。我糊涂了，究竟绝在何处？朋友解释道：主题可为：排斥－吸引，粪水是臭的，排人于千里，可是里面美女的内容却又吸引人欲一探究竟，闹市虽臭四周却围满人，有意思不？也可以理解美－丑，美女身上尽是令人作呕的粪蛆子，当然，美女的香躯在臭水中还可以作香－臭这样的诠释。朋友说，这典型的对立统一，揭露了时下社会人们浮躁心理，效果震撼，反差强烈，是意义深刻之作。

　　我劝他媒体还没有报道此案例可抢先一步实施，不失为成功之路。我说，弄不好，那个著名艺术家为了版权还跟你打官司呢，这下你就和他齐名了。“我不能剽窃他人之作。”朋友无不伤感地道。

　　如此高尚的艺术修养令我对他刮目相看，我只得告诉他，这哪是什么艺术家的创作，而是我昨晚睡不着觉搞出来的，当然，版权可以送给他。他的脸忽然青一阵白一阵，又瞅了案例好一会，道：“恶俗！”

　　之所以这个朋友至今仍没有成功，我认为是他不肯听我的话，到闹市的粪缸去泡一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