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太阳煮沸得拼命喘气的日子
我们尊称为夏季
有一天,一位老人
被他的儿子连行李包一股脑儿提了进来
我的楼顶,六楼的房子里
又幸运多了一件两个腿的家具
上楼的时候,暴着青筋的手
将盘旋的楼梯扶手抓得全身是伤
他的沉痛脚步,一声又一声
敲打着我头顶上的天花板
架子鼓一般,猜不出选自哪段旋律
颤巍巍走过身边的时候
很想伸出手臂,立即
被他的警觉眼神咬了一口
身边的世界全聋了哑了
他从不提问,也不回答提问
听渐渐挤开的门咯吱咯吱,每天
亲切叫唤几下
从此,我家的墙开始遭殃
污水肆无忌惮地发掘缝隙
白色的画面上刻划黑色的河流
石膏板从平面渐加工成拱桥
没办法,我怎也解不开这一道
伤透脑筋的二维方程
妻子拉我冲上楼去
花了比普通开门多十倍的时间
敲打,我的手掌让门肿了起来
在门的背后,终于发现徒劳地
提着拖把在龙头边费力挤水的佝偻背影
背影泡在一汪起伏的湖里
已经浑浊,犹如他歉意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