芽

根中涌动暗流，不会有光
黑暗之水从地狱中向上爬升
只有感觉，只有触觉，只有灵犀相通
芽乘坐无帆之船
穿过黑色的浪涛、黑暗的峡口
抓住枝的子宫，植入，分裂，生长
受孕的枝，身子笨重
挺着发光的肚皮
在春天的一个晚上临盆
芽的哭声
是一缕春风，一滴春雨，一粒春光

    落叶

本就很重，怀揣季节的梦
滚动的过程就是碾压路的过程
磨成白亮的小路
让一只刚到的脚颤动、犹疑
但还是向前走了

    风

别竖起衣领
脸迎上去，被拍响、拍疼的是风

别把手插进袖筒
张开拇指和食指，就可以捏住风
如在枯败的树枝上轻轻捏住蜻蜓的翅膀

    桃枝

紫红色的铁泛着光泽
群雀在铁上被锻打
一群铅弹陡然射出
大气受伤，寒冷瘫痪
一个妇人怀抱有病的孩子
手中拿着一把紫红色避邪的剑

     五爪龙

一种植物，五片叶，谓之为“五爪”
能攀援而上，如渊龙腾空，赐一字“龙”

而此时在黄杨球的旁边
长成如盘的一片
弱小，无力，似乎病态
我在寻找它的头颅
哦，从黄杨球的顶部高高的拔出

眼下，我看不到它的活力四射
无人的时候或夜晚
也许它真的身体搅动，五爪生风
让一个季节不得安宁

     天堂草

天堂是不是早被绿覆满
我怎么能知道
天堂的脉搏是不是被把准
苍白的脸、唇已治愈
我怎么能知道

在大地上，我骑着单车奔跑
林下、水沟旁
看到了，找到了
翠翠绿绿的一片，一丛
先是垫脚的绿墙
再是攀援而上的绿梯
头向着天空高昂
风中甩着秀发

我割了一些，扎成捆
回到家，用刀切碎，阳光下晾晒
对于屋内床上的病体
我多么希望切碎了天堂草
又重新堆砌一个天堂

      云雀

我管它叫麦笛子
在阳光里隐身
笛声纯净，澄澈
欢快无一丝忧郁
只觉得碎银从阳光中
哗啦哗啦地落

我没有真正见过它
高昂着头，脖颈酸痛
也只看到一个黑点
似在高空中凝固
但却能把我罩住
突然笛音无踪
一团会飞的泥土几乎垂直
闪电般落入麦丛

别妄想找到它
落地就是泥土
已与大地融为一体

      雁阵

儿时的歌谣
齐骂着头顶的雁阵
摆不齐
就会死它们的家人
雁阵还真的变了阵型
“人”字的结构快要散架
也只是短短的片刻
在歌谣的骂声中
雁阵又变得整齐
“人”鸣叫着，喊着口令
在天空的舞台飞，闪烁

     一根白发

掉进水盆里没有看到
一夜结成冰，冰层中
熠熠闪着光
我没有破冰
我点起了火
瞅准机会，把它从火中拽出
植入头颅的皮层，不可能
植入心，应该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