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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飞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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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沉鱼 发表时间:2015-01-29 11:33: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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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崇文尚武,传统文明。和中国博大精深的国粹武术功夫一样,武侠小说也是我国文学艺术界的一个文化流派,历史悠久,灿烂辉煌,曾经在文坛风靡一时。因为爱好使然,坦率地说自己平时悉心阅读此类小说甚少。今获本篇精彩佳作,引人入胜,一气读完,深有感触,值了!构思奇巧,铺排有序,艺术笔法不俗,故事完整,内容丰满,跌宕起伏。人物刻画细腻,描写叙述娴熟流畅。传奇而生动,虚幻而自然。逻辑周密,文风严谨。虽然前辈豪杰英雄们的武林生涯曾经经历过无尽的恩恩怨怨、风风雨雨,他们自成体系,门派林立,各为其主。但是,同为炎黄子孙,最终还是握手言和,以德报怨,笑泯前嫌,情仇尽弃。虽属武侠文学,也不乏主人公们美好、凝练的爱情故事情节。珠联璧合,唯美自然。富于特色,值得一读,荐读分享,谢谢作者! |
一、 日光倾城,暖风拂云。 绵州城下,尸横遍野。夏军王旗已成碎布,旗杆已断为数节。显然,明军已攻克绵州。 当年,张无忌将《武穆遗书》交于常遇春,托他带给朱元璋,助他完成大统。朱元璋得《武穆遗书》,果然用兵如神,同年便攻克了元朝都城。当时,明朝已基本统一全国,唯北方塞外有元朝残余势力,南方有四川夏政权和云南故元梁王政权。而不过三四年时间,朱元璋不仅稳定了北方的形势,还出兵攻打大夏国,企图一举平定西南。大夏国明升皇帝不过十几岁,年幼弱小,凡事听由下臣,哪能与朱元璋相抗。眼下绵州既已失守,那瞿塘关定是保不住的了。大夏国的灭亡,显然已成定局。 “嗒…嗒…”两骑人马从西南方奔来,马上之人均是女子。 两骑人马在绵州城外的一片树林停了下来,想必赶路累了,在此歇息。其中,年纪较小的女孩稚声稚气道:“兰玉师姐,有件事我始终想不明白,梦华师姐为夺掌门之位,与掌门大打出手,为何她负伤出走后,掌门还派我们俩下山寻她,特意给她送丹药?” 兰玉瞥了年轻女孩一眼,道:“知道什么叫以德报怨吗?” 年轻女孩点头又摇头,正欲说什么,忽听不远处有个虚弱的声音喊:“救命……” 二人翻身下马,寻声而去,在林中一斜坡下,发现一个年轻妇人和一个四五岁的女童。妇人衣衫面料考究,浑身沾满污泥。怀中女童脸色苍白,已然昏厥。 “救救我女儿……”妇人连连哀求道。 兰玉立即为女童检查,发现尚有一丝气息,只是十分微弱,随时可能死去。兰玉沉思了一阵,从怀中取出一个小玉瓶,正要取丹药,却听年轻女孩道:“师姐,紫金丹如此珍贵,我们只有一颗,是要给梦华师姐的,若给了这孩子的话……” 兰玉道:“总不能眼睁睁看着这孩子死!梦华师姐如今在哪,我们尚不得而知,何时才能将丹药给她?如若她伤重不治,已经……,唉,那岂不是白白牺牲了这孩子性命?” “可是……” 妇人艰难地脆起身,连连磕头,哭道:“求两位女侠救救我女儿吧,她还这么小,求你们了,求你们了……” “大嫂不必如此,我一定救你女儿!”兰玉托住妇人,不由分说,已倒出一颗紫红色丹药,送进女童嘴里,又迫使她咽了下去。 女童服下紫金丹后,很快便悠悠醒转,叫了声:“妈……妈……” 妇人抱着女童,喜极而泣:“飞扬,我的女儿,你终于醒了,吓死妈妈了……” 兰玉心中欢喜,过了一会儿,问道:“大嫂,你母女二人何以落得如此境地?” “谢两位女侠救命之恩!”妇人刚一开口,眼泪便滚滚而下。良久,才道:“我夫君是大夏国丞相戴寿门下的一名谋士,名风敬轩。大夏国官员欺压百姓,早已民心尽失。我夫君料到大明皇帝朱元璋早晚会出兵灭夏,平定西南。因此多次向戴丞相建议尽早归顺大明,以挽救百姓性命。戴丞相一开始并不以然,而当明军来攻时,见明朝大军所过,势如破竹,他也心慌起来,便向皇上建议尽早投降。而朝中以吴友仁为首的大臣认为,蜀地依山傍水,地势险峻,易守难攻。因此主张对外结交友邦,对内修整军备。皇上年幼,毫无主见,最终听取了吴友仁的主张。我夫君得知后,又反复游说,结果,结果却被丞相以妖言惑众,扰乱军心为由定罪。我夫君惨遭杀害,我和女儿连夜逃出城,才有幸活到现在。这些天来,餐风露宿,我和孩子也都病倒了。可怜我夫君,一心为百姓着想,想不倒却落得如此下场!”妇人嚎啕大哭起来,许是情绪过于激动,竟咳出一摊血来。 年轻女孩虽不懂国事,却也忍不住骂道:“这些狗官,是非不分,黑白不明,大夏国不亡才怪呢!” 兰玉叹道:“大嫂,事已至此,请节哀。你必须振作起来,找个栖身之所,好生将女儿抚养成人才是。” “我,我恐怕是不成了。”妇人目光闪动,道:“女侠,我有一个请求,还望你能答应!” “什么请求?” 妇人气若游丝,艰难道:“小女风飞扬,自小聪慧伶俐,心地善良,我希望她能开心快乐地长大。女侠气度非凡,宅心仁厚,可否,可否收我女儿为徒?” “这……” 妇人又要磕头,兰玉赶扶住,道:“大嫂,我答应你。不过若是拜师,最好是拜我们掌门为师,我实在不敢当。” “一切全凭女侠做主,谢谢你们,谢谢!飞扬跟着你们,我就放心了,放心了……”妇人又看了一眼怀中的女儿,终于安详地闭上了眼睛。 安葬好妇人,兰玉将女童扶上马背,自己也纵身上马,年轻女孩紧跟其后。 “驾……驾……”两骑人马向着日落的方向,绝尘而去。 二、 和风细雨,晨露飘香。 峨眉派后山的紫竹林中,一个十八九岁的少女正在练剑。这少女不是别人,正是十五年前,兰玉从绵州城外带回的女童风飞扬。而她所练剑法正是峨眉绝技之一,素心剑法。 峨眉派的绝技除了三十六式天罡指穴法,还有剑法和簪法,即玉女簪和素心剑。其剑歌有云:“玉女素心妙入神,残虹一剑定乾坤,身若惊鸿莺穿柳,剑似追魂不离人。临敌只须出半手,纵是越女也失魂。”可见,峨眉派的剑法和簪法,不仅姿势优美,而且威力十足。 不远处,走来一个五十岁左右的道姑和一个四十岁左右的中年女子,正是静玄师太和兰玉。峨眉派百年门规,继任掌门者必须出家修道。 静玄师太道:“飞扬每天清晨练剑,十几年来,风雨不改,当真勤奋刻苦!” 兰玉道:“当年,我带药下山,却没能找到梦华师姐,反而机缘巧合救回了飞扬。如今,飞扬已长大成人,却不知梦华师姐是否还活着。唉,都这么多年过去了,一点消息都没有,显然是……”兰玉突然自责起来,道:“掌门,对不起,都怪我当年办事不力。” 静玄师太道:“一切都是天意,你不用自责。飞扬聪慧伶俐,悟性极高,是唯一能将玉女簪和素心剑同时练到这等境界的人。如果再将峨眉密宗心法传予她的话,便能与九阴真经相抗了。” 兰玉神色凝重,道:“峨眉密宗心法只传予掌门,而继任掌门者必须出家修道。掌门,飞扬还这么年轻,我看这件事还是以后再说吧?” 静玄师太沉默不语。 这时,风飞扬已收剑向二人跑来,欢喜道:“师傅,早。兰玉姑姑,早。”她头发已湿,额头两边的发尖还滴着水,正如春风里一朵娇艳欲滴的桃花。 静玄师太欣慰道:“飞扬,你的武功又精进了。” 风飞扬嫣然一笑,道:“都是师傅教得好。”随及正色道:“师傅,近两个月以来,冷面鬼在蜀南一带出现,已有无数无辜百姓失踪或惨死,他练的究竟是什么阴毒功夫,竟要用活人来做实验?” 静玄师太道:“是九阴真经。” “九阴真经?是怎样一部经书?是哪个门派的?”风飞扬兴趣极浓,连连追问。 静玄师太道:“关于《九阴真经》的来历有太多曲折,为师也不十分清楚,但最终是在周掌门手中被黑衣人夺走的。唉,那已经是十九年前的事了。”静玄师太一声长叹,便不再说下去了。 风飞扬追问道:“十九年前发生了什么?” 兰玉接口道:“十九年前,周掌门因练九阴真经走火入魔,犯下诸多大错,使峨眉派的声誉也受到影响。后来,经少林方丈点化,她决定回山后重新钻研九阴真经,除去心魔。然后静心修道,重整峨眉。不料,在回山的途中遇到一个神秘黑衣人,结果身负重伤,真经也被夺走了。她命虽得以保住,却因失了真经,心魔难除,一旦发作起来便伤及同门弟子。” “那后来呢?”风飞扬继续追问。 静玄师太神色黯然,道:“她用四年的时间,将毕生武功传授于我和梦华师姐,自己却从峨眉顶峰跳了下去……” 风飞扬心中惊愕,继而敬畏道:“周掌门舍生取义,当真了不起!” 静玄师太又道:“自从《九阴真经》流落江湖,江湖上便风波暗涌,各势力纷纷觊觎真经中的无上武学。名争暗夺,血雨腥风,真经早已不知落入何人之手。近几年来,江湖上出现了冷面鬼的名号,四处滥杀无辜,他所练武功正是《九阴真经》中的九阴白骨爪。至于他们与当年夺走真经的黑衣人有何关联,就不得而知了。” 风飞扬问道:“冷面鬼为非作歹,滥杀无辜,江湖上的名门正派难道都坐视不理么?” 静玄师太道:“江湖上门派虽多,但事不关已,谁愿意无端地去趟这浑水?而且冷面鬼行踪诡秘,武功极高,实难对付,真正能站出来的毕竟是少数,而且大多都不是他的对手。” “飞扬愿下山追查冷面鬼的行踪,虽说不一定能杀得了他,但足以自保。待找出他的弱点,再想办法对付他!”风飞扬正气凛然,毫无惧色。 静玄师太赞许道:“飞扬侠义为怀,胆识过人,实在难得。说来,《九阴真经》也是在峨眉派手中被夺走的,因此引发的江湖血案,峨眉派有很大责任。飞扬你自小聪慧伶俐,心地善良,如今武功也大有所成,是该出去历练一下了。” 风飞扬兴奋道:“那飞扬筹划一下,明日一早便下山!” “好!一切多加小心。”静玄师太道。 三、 这天夜里,众人已经歇息。风飞扬收拾好包袱,刚熄灯睡下,忽听屋顶传来细碎的脚步声。风飞扬悄声跃上屋顶,却什么也没发现,心想:“若不是自己听错了,那就是来人轻功实在了得,眨眼功夫就不知去向了。” 正自纳闷之际,静玄师太屋内传来打斗声。风飞扬立即赶到,见静玄师太正与一个少年交手。那少年一身青衣,却并未蒙面,一张英俊帅气的脸上写满了仇恨。他身手着实不凡,与静玄师太拆了数十招,仍中气十足,丝毫不落下风。不过,静玄师太显然有意让他,只守不攻,一边应付,一边质问道:“你是什么人?为何而来?” 少年愤恨道:“杀你,为我母亲报仇!” “你母亲是谁?我何时杀了她?” 少年道:“哼,你忘了,我可忘不了。十五年来,我每天勤练武功,为的就是今日!”说着将手中长剑当暗器向静玄师太投射出去,同时“唰”地一声从腰间抽出一把软剑,舞成一团。霎时间,剑光闪闪,虚实难辨。 静玄师太避开敌人投来的长剑,又忙招驾敌人的软剑。正当二人斗得难解难分,一个黑衣蒙面人突然跳窗而出。 “原来还有同伙。”风飞扬随即追出,与蒙面人交上了手。 从身形来看,那蒙面人是个女子,而她的武功招式竟与峨眉派极其相似。风飞扬心中甚是疑惑,迫不及待想揭开她的面巾。突然,一声巨响,少年与静玄师太破顶而出,在屋顶缠斗开来。风飞扬一边与蒙面女缠斗,一边关注着屋顶的情况。只见那少年招招都是致命的杀招,静玄师太却处处手下留情。风飞扬心中挂念师傅,于是丢开蒙面女,纵身跃上屋顶。这时,少年的剑峰直逼静玄师太,而静玄师太仍不肯出狠招抵挡,想来定是怕内力过强,伤到那少年。 情急之下,风飞扬抬手拔下鬓间玉簪,使出峨眉绝技玉女簪法。少年右臂中簪,却仍紧握剑柄,可见他实在坚韧倔强。他将冰冷的目光投向风飞扬,却没有向她展开攻势。风飞扬见他并不与自己动手,猜想他定是伤得不轻,于是道:“你这人怎这般不知好歹,我师傅处处让你,你却招招致命!若非我师傅心存不忍,你哪里还有命在?” 少年皱眉不语。这时,那蒙面女跃上屋顶冲少年大声道:“喂,你都受伤了还不快走!要是她们师徒连手的话,你就死定了!” “不关你事!”少年态度决绝,语气冰冷。 风飞扬疑惑道:“咦?你们不是一路的吗?” “我不认得她。”少年说完捂着伤口,闷哼了几声。 “你要不要紧?”风飞扬关切道。适才她发簪时,用了七分功力,玉簪还嵌在少年体内。 静玄师太道:“小子,就此停手,如何?” “休想!”少年说罢便又要动手。 “喂,你还真是倔强啊!留得青山在,不在没柴烧,走吧!”蒙面女说着已落到少年身后,拽住他一起向黑暗的丛林中飞去。 风飞扬回头对静玄师太道:“师傅,那蒙面女实在可疑,我立即去追。” “嗯,去吧。” 风飞扬施展峨眉绝顶轻功,很快发现了二人的踪迹。她有意探知蒙面女与那少年的关系,因此没有现身,只悄悄跟在后面。 四、 东方泛白,天微微亮了。 蒙面女与那少年,终于在一条小溪边停了下来。那少年扯开衣襟,取出匕首,自己将臂上的玉簪挖了出来。 “喂,你怎么样啊?”蒙面女语气柔和,十分关切。 少年强忍剧痛,道:“死不了。”说完抬头看了一眼蒙面女,又道:“你是不是可以摘下面巾了?” “呵,是哦。”蒙面女摘下面巾,露出一张清丽娇俏的容颜,继而微笑道:“我叫陆香香,你呢?” 少年道:“我叫邹云。你昨晚为何出现在那老道房内?” 风飞扬听到此处,心下暗自高兴,因为邹云所问的,也正是她想知道的。 陆香香犹豫了一下,道:“这可不方便说。” “你不说,我也大概知道。”邹云自信地说:“你是贼,是去偷东西的!可偷什么呢?老道房内会有什么呢?金银珠宝显然没有,那么,只有一种可能,为了武功秘籍!你可得手了?” 陆香香笑道:“你真聪明。那你再猜猜,我是否得手了?” “看你这么得意,自然是得手了!” “嗯,又猜对了!” “你这么坦白,就不怕我抢你的秘籍么?” 陆香香笑得更开心了,道:“我还真不担心这个。一来,我相信你不会。二来,即使你拿去也没用。” “为何?” “因为峨眉密宗心法,只能是女子练,男人拿去毫无用处。” 风飞扬从未听过峨眉密宗心法,此时听了陆香香所言,也颇感惊讶。她想,既是峨眉派的东西,那就必须设法夺回交还给师傅。于是,纵身跃到陆香香身前,戏虐道:“你叫陆香香,名字很好听,长得也很标致,可惜却是个贼!” 陆香香冷笑一声:“你躲在暗处偷听别人说话,可见也不是什么光明磊落的人!你是专程来夺《密宗心法》的吧?” “猜对了一半。”风飞扬说着将目光转向坐在地上的邹云。只见邹云眉头紧蹙,额头直冒冷汗,定是剧痛难熬。风飞扬从怀里取出一个小玉瓶,柔声说:“这是紫金丹,有起死回生之效。昨晚我伤了你,虽不致命,但剧痛难熬。你将丹药服下,立刻就感觉不到痛了,而且伤口会很快愈合。” 邹云凝望着眼前的女子,那绝美的容颜,真诚的目光,几乎让他忘记了自己其实是被她所伤。他接过玉瓶,低声道:“谢谢,不知姑娘怎么称呼?” “我叫风飞扬。我刚才听到了,你叫邹云,对吧?” “嗯!”邹云脸上露出了点点笑意,随即服下丹药,疼痛果然逐渐消退。 “邹云,你这个傻子,分明是她伤了你,你还感激她?”陆香香大骂道。 风飞扬起身,冲陆香香笑道:“陆姑娘,现在我要拿回属于本门派的东西了。” 陆香香轻蔑道:“哦,原来你给邹云丹药,是怕他与我联手一起对付你啊!你可真有心计!”接着又冲邹云喊道:“邹云,我昨晚可帮过你,你今天帮不帮我?你别忘了,她可是你仇人的徒弟!” 邹云面不改色,道:“个人恩怨个人了。” “你……”陆香香气急败坏道:“你不会是见她长得漂亮,喜欢上她了吧?” 邹云不与理睬。风飞扬也不尴尬,只笑道:“陆姑娘,你也很漂亮啊。”言下之意是,你也很漂亮,他怎就不帮你呢? 陆香香气极,骂道:“风飞扬,你少得意,想要《密宗心法》,先赢了我再说!” “得罪!”风飞扬说着便使出玉女簪法中的第一招,心静神远。只不过她用得不是簪,而是随手抓起的树枝,且只用了三分力道。 陆香香只觉右臂发麻,使不上力。于是换左手提剑刺来,用的竟是素心剑法。只是左手用剑毕竟不够灵便,很快就败下阵来。风飞扬双足轻点,白衫闪动,在陆香香周围飞身来去,如在跳一支优美的舞蹈。舞毕,陆香香周身三六处穴位被点,动弹不得。风飞扬在她身上果然搜出了《密宗心法》。 风飞扬审问道:“陆香香,我且问你,你与峨眉派有何关系?” 陆香香呆立如柱,却冷笑道:“昨晚与你交手,没发现你武功有多厉害,今天才会掉以轻心输给了你。对于你的问题嘛,对不起,无可奉告!” 风飞扬不再理她,转身走向邹云,轻声问:“你说我师傅杀了你母亲,究竟是怎么回事?能告诉我吗?” 邹云看着风飞扬,那真诚柔和的目光令他无法拒绝,于是说道:“我父亲是大夏国的一名将军,叫邹兴。十五年前,朱元璋出兵灭夏,我父亲奉旨驻守瞿塘关。然而,明军势不可挡,父亲中箭身亡。我与母亲在逃往老家都江堰的路上,遇到一个女人。那女人身受重伤,我母亲好心要救她,没想到她却残忍地将我母亲杀害,还…还吸干了我母亲的血……”邹云说到此处,恨得咬牙切齿。 风飞扬小心翼翼地问:“你当时应该也就七八岁,是如何逃走的呢?” “是那女人放我走的。她说她是峨眉派掌门,如果我要报仇,就练好武功,她随时恭候。” 风飞扬心头一惊,此人难道真是师傅吗?不可能,绝不可能。于是又问:“你可记得那女人的容貌?” “那天夜里风雨交加,我已记不清她的模样,但她的确是峨眉派的人,她穿的衣服和你现在穿的一样。” 风飞扬已心中有数,接着又问:“你的武功是跟谁学的?” “后来,我上了青城山,投身青城派,青城派掌门青城丈人便是我师傅。” “原来如此!”风飞扬陷入沉思。联想到一个七八岁的孩子,先是父亲战死,接着母亲又惨遭杀害。一个人孤零零去到青城山,求师学艺,为母报仇。十几年来,一直背负着仇恨生活,内心该是多么痛苦,多么孤独!风飞扬又想到自己的身世,不禁悲从中来,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一般。她低声道:“十五年前,明灭夏之战,死了太多无辜的人。我的父亲、母亲也因此而惨死……” “风姑娘。”邹云轻唤了一声。 风飞扬淡淡一笑,柔声说:“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你叫我飞扬,可好?” 邹云心头一暖,试着叫道:“飞扬。” 风飞扬抹去眼角的泪,与邹云相视一笑。 “喂,邹云,你昏头了吧?这么快就让她给蛊惑了!她可是你仇人的徒弟啊!”陆香香嚷道。 风飞扬喝道:“你闭嘴,我师傅不可能杀他母亲,凶手另有其人!”继而又对邹云道:“你相信我,我师傅绝对不是杀你母亲的人,你随我回去见她,一切很快就能水落石出。” 邹云神色黯然,道:“飞扬,你单纯善良,不愿相信你师傅是坏人,这我理解。可是江湖险恶,人心难测,很多人很多事,你以为很了解很清楚,但事实可能截然相反。” “就信我一次,就一次!好吗?”风飞扬恳求道。 邹云似乎总是无法拒绝风飞扬,于是道:“好吧,我跟你回去。那,陆香香怎么办?” “她偷我师傅秘籍,还会峨眉武功,实在可疑,一同带回去。”风飞扬说着,已解开了陆香香部份穴道,让她可以行走,却无法逃跑。 五、 夕阳西下,暮色苍茫。 “飞扬拜见师傅。”风飞扬行了礼后,从怀中取出一件物事,道:“弟子已将《密宗心法》夺回,现交还给师傅。” 静玄师太接过秘籍,翻看了一下,微微点头,然后将目光转向邹云和陆香香二人,问道:“你们俩究竟是什么人,是不是一伙的?” “师傅,您听我说。”风飞扬将自己所了解到的事,全部细说了一遍。 静玄师太听完,长叹一声,对邹云道:“杀害你母亲的女人,必是我师姐方梦华了!” “方梦华?”邹云满脸疑云,怒不可遏。 风飞扬问道:“师傅,究竟是怎么回事?” 静玄师太道:“十五年前,周掌门将掌门之位传给了我,梦华师姐不服,约我在峨眉峰顶决斗。她用玉女簪法伤了我,我以密宗心法伤了她。我本要她回来一同治伤,与她重归旧好。可她心高气傲,竟负伤出走,一去不回。密宗心法威力强大,我当时虽只是初学,却将她打成重伤。我派兰玉下山寻她,给她送紫金丹,希望能救她一命,但……” “但兰玉姑姑却用紫金丹救了我,并将我带回了峨眉。”风飞扬眼眶微红,颇有些过意不去。 静玄师太点点头,又道:“只是我万万没想到,她竟饮人血疗伤,杀害无辜。”说完,又对邹云道:“梦华师姐一心想当掌门,所以故意引你来找我寻仇。不过这的确与我脱不了干系,是我打伤了她,她才会犯下这等大罪!邹云,你来找我报仇也是应该的。我的命,你随时可以拿去,就当我为梦华师姐赎罪了。” 邹云如何会想到事情竟是如此,他怒吼道:“你们之间的是非恩怨与我母亲何干?她不过是一个普通妇人,她做错了什么?”邹云说着泪如雨下,思绪混乱。静玄师太的态度,令他不知所措。想到与静玄师太交手时,静玄师太处处手下留情。再想到风飞扬,那真诚柔和的目光。愤恨、纠结、痛苦,险些让他失去理智。然而,他很快冷静下来,道:“我会找到方梦华,亲手杀了她,为我母亲报仇!” “哈…哈…”陆香香突然大笑起来,道:“你没办法杀她了,因为,她已经死了。” 此话一出,众人均是大惊。 静玄师太忙问道:“你说什么,你是她什么人?” “我是她唯一的徒弟,否则我怎会峨眉派的武功,还知道峨眉密宗心法?”陆香香又对邹云道:“我师傅是否杀了你母亲,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师傅对我很好,绝不是你想象中那么恶毒的人。如果,如果她真的杀了你母亲,一定是一时糊涂,或者迫于无奈,我代她向你道歉,对不起……” 邹云怒吼道:“你住嘴,你莫要为她狡辩!杀了人道歉就行了吗?道歉能让我母亲死而复生吗?你师傅死了,我就杀了你,以慰我母亲在天之灵!”说着便要拔剑,风飞扬赶紧拦住他,劝道:“不要冲动啊,她是无辜的。” “无辜,你们都是无辜!那我母亲就该死吗?”邹云额头青筋暴跳,目光如利剑一般。 陆香香又害怕,又心痛,眼泪夺眶而出。风飞扬也泪眼迷离。 这时,静玄师太追问道:“你师傅是怎么死的,什么时候的事?” 陆香香抹了抹眼泪,道:“一个月前,被冷面鬼所伤。临终前,她告诉我,只有峨眉密宗心法才能对抗九阴真经。” 风飞扬推测道:“所以你来盗取《密宗心法》,就是想练好武功后,去找冷面鬼报仇?” “是,也不全是。”陆香香忽然正色道:“冷面鬼滥杀无辜,罪恶滔天,杀他是为民除害!” 风飞扬忍不住赞叹道:“说得好!实不相瞒,我正准备下山追踪冷面鬼。不如,我们一起吧!”说完,又对邹云道:“你也一起吧?” 邹云正沉浸在无法为母亲报仇的痛苦中,心情十分复杂。又见风飞扬与陆香香,几个时辰前还斗得不可开交,眼下竟成了志同道合的盟友,当真世事难料!陆香香的师傅方梦华是杀害母亲的直接凶手,风飞扬的师傅静玄师太也是杀害母亲的间接凶手。若与她俩一同行事,情何以堪?他实在无法面对,无法接受。他看了看风飞扬,又看了看陆香香,冷冷道:“我还有要事在身,就此告辞。”说罢,转身便走。 “邹云。”风飞扬和陆香香齐声大喊。邹云头也不回,径直下了山。 陆香香泪眼婆娑,怅然道:“原来我才是他仇人的徒弟。唉,他是再也不会理我的了……” 风飞扬见陆香香这副失落神态,心中也是一酸。继而又问:“我的提议,你觉得如何?” 陆香香一听,骂道:“风飞扬,你明知我讨厌你,还让我跟你一起追踪冷面鬼,你不是存心让我难受吗?” 风飞扬也不客气道:“是你有错在先,为什么讨厌我?” 陆香香狠狠瞪了她一眼,道:“讨厌一个人,还有为什么吗?” “你……”风飞扬正要理论,却听静玄师太柔声说:“香香,你与我说说,你是怎么遇到你师傅的。这些年来,都经历了些什么。” 陆香香脸色瞬间柔和下来,说道:“是,师太。我是个孤儿,靠乞讨为生,十年前遇到师傅……” 静玄师太与陆香香聊着渐行渐远。风飞扬看着二人离去的背影,又望了望邹云远去的方向,神情落寞而忧伤。 “飞扬,在想什么?”兰玉关切道。 “兰玉姑姑,有了陆香香,师傅便不喜欢我了。”风飞扬委屈道。 “掌门是觉得有愧于梦华师姐,所以对陆香香格外亲切。” 风飞扬勉强笑了笑,说:“其实也没什么,我不会计较的,只是一时有点难过罢了。” “我知道,你是个善良懂事的孩子。” 风飞扬忽然想到什么,问:“兰玉姑姑,峨眉密宗心法真的可以对抗九阴真经吗?” 兰玉道:“《九阴真经》中记载着至高无尚的武学,一般人很难参透,很容易走火入魔,或曲解其意,误入歧途。《密宗心法》是纯正的修身心法,只要结合玉女簪和素心剑,便能与九阴真经相抗。只是,一般人无法同时练好玉女簪和素心剑,就连掌门也是素心剑法出神入化,簪法却一般。相反,梦华师姐的簪法胜过剑法。” “可陆香香似乎并不会使玉女簪法。” “个人资质不同,她练不好簪法,只练剑法,也不奇怪。” “那倒是。”风飞扬若有所思,忽然道:“兰玉姑姑,依您之见,玉女簪和素心剑,我哪个练得更好些呢?” “飞扬,我知道你想说什么。簪法和剑法你都已练得出神入化,只是峨眉密宗心法只传予掌门,而继任掌门者必须出家修道。” “啊?这……” 这天夜里,风飞扬独立于亭前,思绪横飞。九阴真经、密宗心法、峨眉门规等问题充斥着她的脑海。她想不通,为什么密宗心法只传予掌门,掌门为何必须出家修道。门规都是人定的,难道不能改吗?改了又能怎样?有没有什么办法,既能练密宗心法,除掉冷面鬼,毁掉九阴真经,又不必当掌门,不必出家呢?为何一想到出家,就那么抵触,那么不情愿呢? “你在想什么?”陆香香不知几时走了过来。 风飞扬转过身,见陆香香已换上了峨眉弟子的衣服。皎洁的月光下,衣袂飘飘,美若仙子。 “真好看。”风飞扬不禁赞叹。 陆香香不以为然地笑了笑,说:“我准备接受你的提议,一起下山追踪冷面鬼。” “此话当真?”风飞扬惊喜道。 “嗯,或许可以遇上邹云,只是不知他还会不会理我。”陆香香满怀期待,又显得很是不安。 “你很想再遇见他?”风飞扬试探道。 陆香香反问道:“难道你不想?” 风飞扬心头一颤,忽然想明白了一件事。她之所以一想到出家,心里就很抵触,是因为内心隐隐有所期待,期待着于阡陌红尘中能遇见一份情,一份爱。邹云,那个孤独而倔强的人。她很怀念他难得的微笑,她想让他多有些笑容…… 陆香香见风飞扬神情飘忽,半天不说话,已猜到几分。于是道:“我听师太说了关于峨眉派的门规,以及对抗九阴真经的方法。你是唯一能同时练好玉女簪和素心剑的人,你的责任很重大啊!” 风飞扬果断道:“我不想继任掌门之位。” “因为你不想出家,你贪恋红尘。”陆香香语气咄咄。 风飞扬质问道:“难道这也有错吗?” “当然有错!杀冷面鬼,毁九阴真经,可以救多少无辜的人?你与生俱来的聪慧,让你根本无法摆脱这份责任,你别无选择!” “不,我没有错,错的是门规!如果师傅不愿违背峨眉门规,当真要强人所难,大不了我想别的办法去杀冷面鬼!” “风飞扬,没想到你竟会说出这种大逆不道的话。不过,这倒让我开始有些欣赏你了。老实说,我希望你继任掌门,出家为尼。其中缘由,你这么聪明,自然懂得。只可惜,你显然不是一个相信宿命的人。”陆香香沉吟了一下,又道:“我已经问过师太,她绝不会违背门规。她说,当年她年纪轻轻就接任掌门,不久之后便出家,从此心静如水,对红尘再无眷恋。门规即为天命,任何时候,任何人也不能违背!” 风飞扬听完这些,笑了,笑得凄凉。良久才说:“我明白了,谢谢你告诉我这些。” 陆香香又问:“你真的明白了吗?我其实是想说,我们一起想办法对付冷面鬼。” “哦?”风飞扬疑惑道:“你不讨厌我了?” 陆香香道:“当然讨厌,不过没关系,杀冷面鬼重要。” 朦胧月光下,两个女孩相视一笑。 六、 次日,风飞扬与陆香香一人一骑下了山。两人心照不宣,直往都江堰方向急驰。 “我们这是往青城山去啊?”陆香香终于开口问道。 风飞扬道:“不错。青城山位于都江堰西南部,据说全山林木青翠,四季常青,自古便有‘青城天下幽’的美誉,与剑门之险、峨眉之秀、夔门之雄齐名,我一直很想去看看。” 陆香香会心一笑,道:“我也很想去看看。驾……” 这一日,二人来到青城山下的一个小镇,见天色已晚,便找了家客栈投宿。两个女孩相貌气质出众,满座宾客无不伸颈、侧目。风飞扬要了两间房,然后对陆香香道:“我们先回房间稍作歇息,半个时辰后再下来吃晚饭。吃过饭后,一起出去逛逛,如何?” 陆香香爽快道:“好啊。”说着,两人随店小二上了楼,各自回了房间。 连日奔波,自然十分疲惫。风飞扬倒在床上,很快便沉沉睡去。当她醒来时,天已黑尽。她起身走到窗前,只见皓月当空,繁星闪耀。楼下的街道灯火通明,人来人往。这喧嚣热闹的景象,反而给人一种安宁祥和的感觉。风飞扬顿觉心情舒畅,精力充沛,同时也感到腹中空荡荡,饿极了。她来到陆香香的房门外,敲了几下,又喊了几声,却无人回应,于是下楼问店小二。店小二告诉她,陆香香自行点了饭菜,吃完便一个人出去了。风飞扬想,一定是自己睡得太沉,陆香香不忍叫醒她,所以一个人吃了饭上街去了。风飞扬迫不及待想上街去,也就顾不得吃东西,直接出了客栈。 风飞扬在夜市上买了些煎饼小吃,很快填饱了肚子。然后,继续在街上漫无目的地闲逛,一边逛一边搜寻陆香香的身影。街上人来人往,始终不见陆香香。风飞扬猜想,或许她已经回客栈了。于是,便往回走。忽然,一个黑影从天而降,在人群中“呼”地抓起一个妇人便往西南方飞去,街道顿时乱作一团。 “莫非是冷面鬼!”风飞扬立即施展轻功,朝西南方追去。追了十余里路,进入一片树林,总算追上了那人。那人约摸四十岁左右,披头散发,当真如鬼魅一般。风飞扬大声喝道:“快放开她。” 那人转过身,露出一张雪白的脸,如同死尸一般,道:“你是什么人,胆敢多管闲事?” 风飞扬被他的脸着实吓了一大跳,却镇定道:“你就是冷面鬼?” “不错。”冷面鬼丢开手中的妇人,道:“放了她,拿你来练功更好!”说着哈哈大笑起来。霎时间,阴风四起,寒气逼人。风飞扬立即运气抵御,同时拔剑迎敌。她想,既然遇上了,就刺探一下他的虚实。 正自琢磨,冷面鬼突然双唇变为黑紫,两眼绿光,一双手犹如鹰爪,当真可怖至极。风飞扬剑招虽然精妙,却只能勉强护住要害。不过三招,她已自知不是冷面鬼的对手,于是开始寻求脱身之计。她剑法簪法并用,以剑法护住要害,以簪法攻其不备。 峨眉玉女簪法,其实并非必须用玉簪做暗器。练到一定境界时,任何一样东西都可当作玉簪使用。而练到绝佳境界时,则能无簪胜有簪。完全凭借强大的内力集中于一个点,形成一枚虚拟的玉簪投射出去,威力与真实玉簪无异。只是如此一来,内力消耗极大,遇到强敌时,只会败得更快。风飞扬已经快抵挡不住,只好施展轻松准备逃走。 “想走,没那么容易!”冷面鬼说着左手忽然伸长了两倍,抓住了风飞扬的左肩。风飞扬忍痛转身回击,却越来越招架不住。眼看敌人一只“鹰爪”正对自己脑门伸来,而自己根本来不及闪避,心道:“看来今夜难逃一死了。” 正值千钧一发之际,一个高大的身影忽闪而至,与冷面鬼缠斗开来。风飞扬得以脱身,立即又提剑上阵,与陌生男子合力御敌。不多时,陆香香赶到了,见此情景,不由分说,立即拔剑助阵。 “小心他的鹰爪。”风飞扬稍一分神,险些又要受伤,还好陌生男子替她解了围。 陌生男子道:“赶紧设法脱身,保命要紧!” “嗯!”风飞扬集中内力,再次使出玉女簪法。可刚一出手,胸口一阵巨痛,一口鲜血涌了出来,随即站立不稳。 “飞扬!”一声惊呼,人影闪动,却是邹云。风飞扬喜道:“邹云,你怎么在这儿?” 邹云上前掺住她,道:“一会再说,你的伤要不要紧?” 风飞扬摇摇头。邹云冲陆香香叫道:“陆香香,你照顾飞扬!” 陆香香一听是邹云,忙收敛撤回。邹云道:“照顾好她。”说完,飞身一跃,与陌生男子一起应战。 陆香香惊讶道:“半个多月不见,邹云的武功怎么进步这么大!” 风飞扬疑惑地摇摇头。 陌生男子一边应敌,一边说道:“在下衡山派林少峰,一路追踪冷面鬼来到这里,不知兄台怎么称呼?” 邹云道:“在下青城派邹云。” “尊师可是青城丈人?” “正是,家师已得到消息,即刻便到。” 冷面鬼见这几人轮番上阵,且个个武功卓绝,也越发浮躁起来。此时听说青城丈人即刻便到,心中更觉不安。他头一仰,眼睛向上一瞥,道:“今日暂且放过你们,下次可别再落到我手里!”说罢,飞身一跃,很快没了踪影。 危险解除,众人才正式认识。风飞扬道:“方才多亏林兄救了我一命,谢谢!” 林少峰微笑道:“可你还是受伤了。怎样,要不要紧?” “没有大碍。”风飞扬看向邹云,道:“你师傅根本没来吧?” “嗯。”邹云轻点了一下头。 陆香香大笑道:“邹云,原来你也会说谎骗人呀!” 邹云脸色一沉,不与理睬,转而对风飞扬道:“先回客栈吧,你肩上的伤要赶紧清洗。” 风飞扬关切道:“你的伤可都好了么?” “好了,多亏你的紫金丹。对了,你赶紧服一颗吧!” 风飞扬微笑摇头,道:“这点伤不用,我们走吧。”话音刚落,却晕了过去。邹云抱着她,飞奔回客栈,又为她输真气疗伤。 七、 客栈天井旁边,陆香香一个人站在那发呆。想到邹云对风飞扬关怀备至,对她却冷若冰霜,心中很不是滋味。 林少峰走过来,轻声道:“陆姑娘,何以在此发呆,有什么心事吗?” 陆香香回过头,问:“风飞扬醒了吗?” “嗯,邹云在和她说话。” 陆香香立即便要进屋,却被林少峰拉住。林少峰神秘道:“我想,我们还是不要去打扰他们吧!” “什么意思?他们在说什么?”陆香香心烦意乱,猛地挣脱林少峰的手,直奔向风飞扬的房间。到门口时,却又呆住了。只听邹云道:“飞扬,那天你叫我一起追踪冷面鬼,我自顾自地走了,你一定生我气了吧?” 风飞扬柔声说:“是我考虑不周,你当时的心情一定非常复杂,根本不知该如何面对我和香香。” “我当时的确不知如何面对你们。不过,离开峨眉不久,我就想开了。不论是你,还是陆香香,都不该为上一辈人的过错承担什么,我没有理由恨你们任何一个。” “你能这么想就好,放下仇恨,才会幸福。我们从小失去父母,人生已少了许多普通人应有的幸福和欢乐。所以,我们更应该珍惜余下的时光,尽可能地让自己幸福快乐,你说对吗?” 邹云微笑道:“飞扬,你知道吗,你的一言一语,一颦一笑,都让我觉得很温馨,很温暖。” “难得见你笑。”风飞扬说着,又咳了起来。 邹云关切道:“怎么了?” “没什么,可能是难得见你笑,开心过头了。” “那我还是不笑好些。对了,飞扬,紫金丹是不是没有了?” “嗯,没有了。听兰玉姑姑说,紫金丹是一位云游僧人赠与师傅的。本来有三颗,师傅与方梦华决斗时受了重伤,她自己服了一颗。另一颗原本要给方梦华,但兰玉姑姑没有找到她,却碰巧遇到了垂死的我,于是用丹药救了我。最后一颗,师傅也给了我。” “而你却给了我。我本无生命危险,却因服了紫金丹而功力大增,当真始料未及。飞扬,紫金丹如此神奇,你怎么这么轻易地给了我?” “看你痛苦的样子,我实在于心不忍。而且,分明是我伤了你啊。” “可我是去杀你师傅的!” “不知为何,我一开始就觉得这是一场误会,你不可能是坏人。” 陆香香在门外早已听得面红耳赤,又隐约见邹云从怀中取出一件物事,道:“飞扬,你用这玉簪刺伤我时,我却没办法对你出手。从那一刻起,我的心便开始被你一点点占据。当你说‘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的时候,你已完全住进了我心里。飞扬,我喜欢你,你愿意与我携手共度一生吗?” “云哥,我……”风飞扬话未说完,只听“呯”的一声,陆香香破门而入,决绝道:“她不可能与你共度一生!” “为什么,为什么不可能?”邹云喝道。 陆香香头一仰,道:“除非你能杀了冷面鬼。” 邹云更是不解,追问道:“两者有何关联?” 陆香香于是将峨眉门规、九阴真经、密宗心法之间的关联一一说了。林少峰听完,大笑道:“这事呀,再简单不过了!” 陆香香怒道:“那你说说,应当怎么办?” 林少峰笑道:“寻一个世外桃源,男耕女织,从此不问江湖事。” 陆香香骂道:“林少峰,看你俨然一副侠义之士的模样,没想到竟是个胆小怕事,自私自利的小人。” “香香,林兄绝不是那样的人!”风飞扬声音不大,但语气坚定,隐约带有责备之意。 林少峰也不生气,笑着对邹云道:“邹兄以为我的主意如何啊?” 邹云看向风飞扬,道:“如果你选择抛开一切,我陪你浪迹天涯。如果你选择铤而走险,那我就陪你共赴黄泉。如果你选择继任掌门,我便陪你出家。飞扬,无论你如何选择,我都支持你。” 风飞扬感动得热泪盈眶,道:“我既要完成使命,又要我们都幸福。云哥,你说我是不是很贪心?” 邹云紧紧握住风飞扬的手,道:“我和你一样贪心。所以,我们一定可以找到解决问题的办法。” 风飞扬与邹云心意相通,千言万语也只相视一笑。 邹云适才那番话说得情真意切,却听得陆香香心如死灰。她哭着跑了出去,林少峰随即追出。陆香香回到房中收拾包袱,似要离开。 “天还未亮,你这是要去哪?”林少峰道。 陆香香没好气道:“不要你管。” 林少峰道:“你喜欢邹云,可你也看见了,邹云心里只有风姑娘。你越是在意,就会越痛苦,不如想开些。” “那你呢,和冷面鬼缠斗时,你处处护着风飞扬,你对她也有好感吧?” “像风姑娘这般出尘绝艳的女子,哪个男人不喜欢。而她不仅生得美貌,而且侠肝义胆,善解人意,当真世间少有。不过,她既已心有所属,我又何必自讨没趣呢?还不如祝福他们,彼此还是朋友。” 陆香香静静思索着林少峰的话,继而又开始整理包袱。 “真要走吗?去哪,我陪你。”林少峰道。 “回峨眉。”陆香香顿了顿,又道:“风飞扬说得对,她没有错,错的是门规。我虽讨厌她,但不得不承认,她的确与众不同。她与冷面鬼其实并无个人恩怨,虽然《九阴真经》是在峨眉派手中被夺的,但那并不是风飞扬造成的。她追杀冷面鬼纯粹是替天行道,为民除害。可笑的是,她将追杀冷面鬼视为自己的使命,却又不甘愿为此放弃自己的幸福。她心里认定错的是门规,却又不愿忤逆自己的师傅。今夜一战,可见冷面鬼的武功远比我们想象中厉害得多,即便我们四人连手,也未必杀得了他。如果风飞扬坚持不向门规妥协,如何才能除掉冷面鬼?冷面鬼杀我师傅,我既要报仇,又要为民除害,所以,趁风飞扬养伤之际,我去找静玄师太要《密宗心法》,她若不给,大不了我再偷一次!总之,无论如何,也要把《密宗心法》带来,让风飞扬以密宗心法结合玉女簪和素心剑除掉冷面鬼,毁掉九阴真经。九阴真经一毁,世上便再无这可怕的功夫了,也就再不会有人因它而无辜丧命了。” 林少峰惊讶地看着陆香香,半天说不出话来。他没想到陆香香居然这么了解风飞扬,更没想到陆香香一个小女子,竟有这么高的觉悟。为了正义,可以放下儿女情长,甘愿只身回峨眉讨《密宗心法》,然后交给夺走自己心爱之人的风飞扬!林少峰心中叹服不已,却道:“风姑娘杀了冷面鬼之后,便会与邹云双宿双飞,你当真不会记恨吗?” 陆香香凄然一笑,道:“虽然看到风飞扬和邹云双宿双飞,我会很失落,很难过,但时间会让一切过去,我总有一天会看开,会放下。可如果他们为了杀冷面鬼双双死了,我想我这辈子都不会快活。” 林少峰目光炯炯,坚定道:“香香,我和你一起去,如果偷不了,咱就抢!” 陆香香惊喜道:“好,我们这就走!” 八、 林少峰与陆香香不辞而别,邹云和风飞扬都十分惊讶。风飞扬道:“香香其实也喜欢你。” 邹云微笑道:“是吗,我有这么讨人喜欢吗?” 风飞扬痴痴地看着邹云,道:“你越发爱笑了。” “是因为和你在一起。飞扬,我的心里只有你,永远只有你。”邹云说着将风飞扬轻轻拥入怀中,又道:“我们先回青城山,一方面给你治伤,一方面请教一下我师傅,看是否能找出冷面鬼的弱点。” “好。”风飞扬果断答应。 青城山老霄顶,峰峦、溪谷、宫观皆掩映于繁茂苍翠的林木之中。邹云与风飞扬到达老霄时,天色已晚,上清宫大殿上已明晃晃的点着十余枝巨烛。大殿上,坐着一位五十多岁的道人,正是青城丈人,两边则是各师叔师伯及众弟子。 邹云躬身跪拜道:“弟子邹云,拜见师傅。” 风飞扬也跟着跪拜道:“峨眉弟子风飞扬,拜见青城前辈。” 青城丈人一听是峨眉弟子,不由得微微一怔,朗声道:“峨眉派声名远播,与少林、武当共为中原武林三大名宗,在西南一带,可谓第一大门派。青城派与峨眉派虽相距不远,但因地位悬殊,平日里素无来往。不知静玄师太此次派你来,有何贵干呐?” 风飞扬听出了弦外之音,仍恭敬道:“晚辈此次下山意在追踪冷面鬼,途经青城山脚,偶遇冷面鬼作恶,后与之相斗,不慎受了点伤。青城前辈见多识广,想必一定知道冷面鬼的弱点,还望前辈指点。” 邹云附和道:“师傅,飞扬所言句句属实,弟子也与那冷面鬼交上了手。不过十招,已知他武功非同小可。” 青城丈人道:“那冷面鬼所练的可是九阴真经,当然非同小可。风姑娘,据我所知,峨眉派的密宗心法就能与九阴真经相抗啊。怎么,你师傅没有告诉你?” 风飞扬心一沉,沮丧道:“前辈有所不知,密宗心法需结合我派的玉女簪法和素心剑法,方才能与九阴真经相抗。” 青城丈人道:“哦,是这样,那你练好这几门武功,不就可以了吗?” 风飞扬低头不语,神情哀伤。邹云道:“师傅,真的没有别的办法吗?” 青城丈人缓缓道:“《九阴真经》落入正人君子手中,武功自然大有所成,如当年的郭靖郭大侠,杨过杨大侠。可如果落入邪恶之徒手中,那便是害人害已,如当年的黑风双煞,峨眉派前任掌门周芷若,以及现在的冷面鬼。” 风飞扬不解道:“周掌门何以是邪恶之徒?” “周芷若当年费尽心机,干了多少伤天害理之事才夺得屠龙刀,取出九阴真经,只是没想到却练得走火入魔。后来,她虽幡然醒悟,却已身不由己,只得自我了结了性命。而那冷面鬼显然不知醒悟,几年来,四处作恶,滥杀无辜。武林中也不乏侠义之士站出来替天行道,但都未能成事,也有不少人为此送了性命。江湖传言,峨眉派的密宗心法能对抗九阴真经,却不知还需结合另外两门武功。”青城丈人语气柔和下来,劝道:“风姑娘狭义为怀,实在难得,只是要杀冷面鬼,还是先养好伤,再回去练好那几门武功吧!” 风飞扬淡然一笑,道:“谢前辈指点,飞扬明白了。” 邹云道:“飞扬,你先养好伤,然后我们一起回峨眉找你师傅,希望她能放下门规,传你心法。” “她会吗?”风飞扬迷茫道。 邹云微笑道:“会不会,只有试了才知道啊。” “嗯!”风飞扬用力点了点头。 九、 一个月之后,风飞扬的伤已然痊愈,两人立即赶回峨眉。到达半山腰上时,忽听山顶传来激烈的打斗声。二人展开轻功,迅速登上山顶,见二三十名弟子正围攻一男一女,正是林少峰与陆香香。 “住手!”风飞扬飞身跃入战团,邹云紧跟其后,两人竭力阻止这场混战。 一名峨眉弟子道:“师姐,这二人试图盗取师傅的秘籍,被师傅当场擒住,关押在后山。这几日,师傅和兰玉姑姑有事外出,命我们好生看管这二人,不想他们竟逃了出来。你快帮忙一起将他们拿住!” 风飞扬已完全明白事情原委,林少峰和陆香香不辞而别并非闹情绪,而是回峨眉讨《密宗心法》。想必他们没能说服师傅,才出此下策。于是大声道:“林少峰和陆香香都是我的朋友,一切都是误会,等师傅回来,我自有交待。”话音刚落,静玄师太和兰玉正好回来了。 兰玉一见风飞扬,忙上前握住她的手,亲切道:“飞扬,听说你受了伤,可都好了?” 风飞扬心头一暖,柔声道:“都好了,兰玉姑姑不必挂怀。”继而,参拜道:“师傅,飞扬回来了。” 静玄师太淡然道:“你也是回来夺《密宗心法》的吗?” “飞扬不敢。”风飞扬沉吟半晒,正色道:“师傅,飞扬一心想要为民除害,奈何心有余而力不足。师傅您德高望重,虚怀若谷,还望师傅能为无辜百姓着想,放下门规,授以心法。飞扬定不辱使命,亲手除掉冷面鬼。待大事所成,飞扬愿自废武功,从此退隐江湖。” “飞扬。”邹云望着风飞扬,目光里满是钦佩与爱慕。林少峰和陆香香对望一眼,也甚是惊讶。 兰玉从邹云的目光中似乎看出了什么,问道:“飞扬,你和邹云……” 风飞扬坦然道:“是,我喜欢他,我要和他在一起,所以,我不能继任掌门,不能出家。” 静玄师太怒道:“你口口声声要为民除害,却不肯放下儿女私情,连儿女私情都放不下,还谈什么大仁大义。门规即为天命,任何时候,任何人都不能违背。你若不愿继任掌门之位,就绝不能修炼密宗心法。” 林少峰实在忍不住了,喝道:“风姑娘完全可以抛下一切,与心爱的人远走高飞,管他什么冷面鬼,但她没有这么做,反而在此苦苦哀求。你这老道墨守陈规,思想迂腐,实在可悲,可恨!” 邹云厉声道:“师太,如果你当真要强人所难,强迫飞扬继任掌门出家为尼,就别怪在下不念你当初的手下留情了。说来,你才是害死我母亲的始作俑者!” 陆香香赞叹道:“邹云、少峰,我支持你们。我们分明是要做一件大事,却被什么狗屁门规给绊住,说来真是可笑。” 风飞扬听了三人的话,心中也是愤慨不已。她要做的事,分明是对的,为什么却得不到师傅的理解和支持?她缓缓站起身来,对静玄师太道:“师傅,看来您是真的老了,老糊涂了,熟是熟非,熟轻熟重都分不清了……” “大胆,飞扬,你怎能这样跟掌门说话!”兰玉制止道。 风飞扬将目光转向兰玉,道:“兰玉姑姑,您当年救我一命,又如亲生母亲一样照顾我,抚养我。我敬您爱您,都是发自内心。今天,我只想问一句,您当真也和师傅一样是非不分,黑白不明吗?” 兰玉被问得垭口无言,脑海中不禁想起风飞扬的母亲,以及风飞扬母亲口中转述的风敬轩。风飞扬和她父亲一样,坚持自己的思想,只要是自认为对的事,可以不惜一切代价。 静玄师太也被风飞扬这几句话,惊得一时说不出话来。她踉踉跄跄,缓缓走开了。风飞扬正要跟上去,兰玉忙拦住她,道:“给掌门一点时间,让她好好考虑一下吧。” 这一夜,风飞扬辗转反侧,难以入眠,悔不该当众让师傅难堪。次日清晨,她来给师傅道歉,却找不到人。一时间,众人四处寻找静玄师太。山前山后都找遍了,始终不见人影。 兰玉突然道:“会不会在那儿?” “哪?”风飞扬焦急问道。 “峨眉顶峰之巅。” 众人纷纷展开轻功,登上峨眉顶峰之巅。顶峰之巅地势陡峭,风景秀丽。众人四处张望,却不见半个人影。忽然,陆香香惊道:“看,那是什么?” 随着陆香香所指的方向,众人来到一处悬崖边。崖边放着一本秘籍,秘籍上放着峨眉派掌门的信物,玄铁指环。 “密宗心法,玄铁指环!”风飞扬拿着这两样东西,伏在山崖边撕声力竭哭喊道:“师傅,我对不起你,师傅……” 兰玉哭道:“掌门,你这是何苦啊!” 邹云扶着风飞扬,安慰道:“飞扬,这不是你的错。你师傅是有意传你心法,却又不愿违背门规,所以才走了极端。” “是我将她逼上了绝路,是我,是我!”风飞扬泣不成声,邹云紧紧搂住她。 陆香香站在一旁,心中甚是感慨,究竟是什么力量,竟能让静玄师太不惜以死明志。恍惚中,见一张纸条从风飞扬手中的秘籍里滑落下来,随即拣起来一看,念道:“天命不可违,违者唯有死。后事当如何,尔等自思量。” 林少峰道:“静玄师太的意思是,她违背了天命,只能以死谢罪。接下该怎么做,全由我们自己做主。” 邹云道:“飞扬,你师傅为了授你心法,不惜以死为代价,可见她支持你替天行道,为民除害的决心有多大,你一定要振作起来,不能让她失望啊。” 风飞扬直起身,对着万丈悬崖,坚定道:“我一定不会让师傅失望。”说完,便将玄铁指环缓缓戴上。 邹云大惊,道:“飞扬,不可啊!” “云哥,你我缘分已尽……”风飞扬声泪俱下,道:“门规即为天命,天命不可违,师傅以死明志,我岂能再任性妄为。我终于明白,世间的种种对与错、是与非,根本不在于事物本身,而在于人的一念之间。可偏偏只这一念之差,便可能造成无法挽回的后果。如果未来可以预知,如果时光可以倒流,我会选择向命运妥协。然而,当悲剧已成事实,我唯一能做的,只有忏悔,用一生去忏悔,这便是坚持自我,过于任性的代价……” 邹云悲痛道:“不,飞扬。你现在情绪不稳,思维混乱才会这么说。人不能在冲动的时候做决定,你现在最需要的是冷静。你听我说,你既已明白世间的对与错,是与非,只在于人的一念之间,那你现在只需换一种思维,便能豁然开朗,雨过天晴啊!你说过,我们的人生已少了许多普通人应有的幸福和欢乐,我们更应该珍惜余下的时光,尽可能地让自己幸福快乐。你说过,你既要完成使命,又要我们都幸福的啊!” 风飞扬凄然一笑,道:“我真是太贪心了,正因为我的贪心,才将师傅逼上了绝路。如今,师傅因我而死,我还谈什么幸福?云哥,你不必为我开解,我心意已决。香香很喜欢你,你要好好珍惜。” “飞扬,我心里只有你,永远只有你。”邹云拼命地摇头。 陆香香见邹云的态度,不禁又气又怒,骂道:“风飞扬,你少多管闲事,我喜欢谁,用不着你来说!” 林少峰大声喝道:“大家不要再为感情问题纠结了,当务之急是赶紧练好武功,对付冷面鬼!其它事情,等一切结束以后再说也不迟啊!” 林少峰的话让众人很快平静下来。风飞扬道:“是了,我这就回去参悟《密宗心法》。”说罢,飞身下了峰顶。 十、 风飞扬以密宗心法结合玉女簪法和素心剑法,功力大增。玉女簪法运用自如,内力丝毫不损。素心剑法每招每式,威力无穷,就连剑峰也含有极深的内力,当真是人剑合一。 风飞扬想到,若将心法、簪法、剑法融会贯通,成为全新的一套武功,使用起来岂不更加得心应手?这一想法使她异常兴奋,她按自己的思路开始练习,越练越觉新奇。风飞扬废寝忘食,不分昼夜,勤练武功。 邹云见风飞扬这么快振作起来,起初还觉得高兴,可时间久了才发现,风飞扬似乎是在用练功来麻痹自己。邹云心中既难过又心疼。 一日,风飞扬练功时突然昏倒,邹云吓得魂飞魄散,结果却只是劳累过度所致。风飞扬晕睡了三天三夜不见醒,邹云日夜守候。 陆香香见邹云对风飞扬情深意重,心中虽然酸涩,却也十分感动。林少峰见陆香香已然释怀,心中也是高兴。 终于,风飞扬醒了。她目光柔和,面带微笑,令邹云欣喜万分。自从静玄师太跳崖以后,就再没见风飞扬笑过。此时这般娇柔神态,怎能不让邹云心动。 “飞扬,你终于醒了。”邹云柔声道。 风飞扬心疼道:“你憔悴了许多。” “没关系,你醒了,我就安心了。” “我睡了多久?” “三天三夜。” 风飞扬起来后,随即取出《密宗心法》,什么话也不说,便将其烧了。 陆香香急道:“你干什么?” 林少峰笑道:“你真笨,自然是大功告成,不再需要它了。” 邹云默不做声,似乎已然明了。 风飞扬道:“我将密宗心法、玉女簪法、素心剑法融会贯通,自创出一套新的剑法,名字就叫,就叫玉女素心剑。” 陆香香不解道:“与原来的素心剑有何不同?” “招式没太大分别,但心法是以密宗心法和玉女簪法相结合。簪剑合一,人剑合一,簪、剑、人,三者合一。现在,我已有足够的信心对抗九阴真经,彻底打败冷面鬼!这《密宗心法》,就让它随师傅去吧。” 林少峰赞叹道:“风姑娘果然聪慧过人,堪称武学奇才。除掉冷面鬼,毁掉九阴真经,可是大功一件。到那时,江湖上便多了一个‘峨眉女侠风飞扬’的名号。” 风飞扬怅然一笑,淡淡地说:“那又有什么好……” 陆香香突然问道:“冷面鬼行踪诡秘,我们怎么才能找到他?” 邹云道:“那夜与冷面鬼交手,我说我师傅即刻便到,他似乎心存忌惮。但我仔细一想,他的武功定在我师傅之上,又怎会忌惮我师傅。”邹云说着又陷入沉思,似乎在努力回想什么,忽然大声道:“月亮!” 林少峰恍然大悟道:“对,月亮,他瞥了一眼天上的月亮!” 风飞扬惊喜道:“那夜是十五,月圆之夜!” 陆香香也明白过来,道:“冷面鬼害怕的不是青城丈人,而是月圆之夜!” 林少峰又道:“害怕月圆之夜,却又要在月圆之夜出来,为什么呢?” 陆香香自信满满,道:“因为他所练的武功在月圆之夜会让他特别痛苦,必须出来抓人,或是吸人血,或是吸人元气,我想多半是吸人元气!” “不错!”林少峰赞叹道:“香香真聪明!” 陆香香脸一红,道:“是邹云先想到的,我,我是最后一个明白过来的。” 林少峰第一次见陆香香这副娇羞模样,已然心醉。 风飞扬见林少峰看陆香香时的暧昧眼神,不禁微微一笑。邹云握起风飞扬的手,柔声说:“天亮了,我们出去走走。” “嗯!”风飞扬点点头。 风飞扬与邹云来到峨眉后山。此时天微亮,一轮红日从云海中缓缓升起。风飞扬望着远方的天空,细声道:“旭日东升,朝霞满天,今天定是个好天气。” 邹云低声道:“明天一样会是个好天气!” 风飞扬苦笑一下,道:“终于可以除掉冷面鬼,毁掉九阴真经,完成使命了,可此时的心情却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沉重。” 邹云紧紧抱着风飞扬,柔声说:“除掉冷面鬼之后,如果你选择放下一切,我陪你浪迹天涯。如果你选择继任掌门,我便陪你出家。飞扬,无论你如何选择,我都支持你。” 风飞扬将头深深地埋进邹云怀里,再也抬不起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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