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活

所有死去的牛羊

和这个春天一起苏醒

融进空气中

奔跑、追逐、亲昵、交合

我看不到

但我看到所有的牛羊

啃着青草，双眼暗含泪水

像哭泣的孩子，嘴里还吃着东西

我赶着心
像赶着一座山
却怎么也赶不上远去的牛羊

    春汹涌地通过

绿色的：水，空气，人群

草木，田园，飞鸟，山岩

在我的前后敲打骨骼

凿挖洞穴

我就是个通道

春汹涌地通过

在时间的清流上，春天……

在时间的清流上，春天
像一块薄冰
融化

除了看清自己
我什么都没来得及看到
捋几根白发
在清流里浸泡

打开
去掉的皮，做成时间之绳
剩下的做成时间的骨头
绳捆扎好骨头
投到清流上，让它带走

      春天，在路上

瘸腿的马，脆弱的踝部
我揣走它脚上的铁

所有的草木联合起来
拖着一门无轮的巨炮

我掩埋好自己的头颅
一颗雷，不留下任何痕迹

战争结束后
荒草残枝仍坚持要掩埋
我的头颅
我自己会送去
  
      野花

野花的网在大地上布控

在夜晚总能兜住大团的黑色
一条鱼在内里挣扎
黎明，借一片微曦
逆着光流，逃生

花香的沙铺就一条通途
让春天的车马通过，连同沙
和沙里的一粒芳香之尘

彩色的唇
别过我的脸
不倦的头也不回的飞行
我看到星的尘埃落定、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