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这院里曾经
出现过金兔子”
你说的这话是比你还早的先人们说过的
你没见过，比你还早的先人们见没见过
我不知道

你说你曾经
在夜晚，月光下
看到过一团白色
蹦跳的白色
我知道
那是你昏花的眼
最后一次把希望的幻像捕捉

如今小院废旧空寂，荒草占据
不老的岁月留下来
与鸣虫磨牙，与鼠、野猫追逐
月光在草棵上寂寞行走
星子掉进草窠里陪蚂蚁入睡
风害怕花的寻仇，其中藏匿
霜的水晶棺殓装草虫的尸骨

你一直远走，我常常归来
有关金兔子的事，我不会说与任何人
一粒锈落进苍茫的土地
一丝气息飞升幽冥的空间
一个幻影，我拒之千里
我也会走远，不知道
能不能赶上你


老牛的眼泪

我手心的一滴雨水
来自遥远的天空
老牛的泪水
我嗅到汗水的味道
和它身上特有的体味
身上蒸腾着白云
鞭影蘸着血水

我眨了一下眼睛
一滴青色的草汁淹死复活的春天
一个开口的豆荚滚出一粒金色的太阳
我控制不了我的眼睛
一颗岩石、铁粒，蹦跳着
弹射飞出，在一把钢刀上
撞出火星和缺口

老牛的一滴泪水
由刀子和绳索逼出
形成雨
落在大地的杯里

泡软的我痛苦地喘息
老牛去了哪里

哭泣的鸭子

正对着家门
鸭子蹲下去
其实它想跪下去
嘴微张着
它想叫母亲一声“娘”
却无力呼喊
双眼汪汪泪水
有毒的粮粒
在身体里刺戳剜挖
奔出家门的母亲
说了一句“乖乖，你怎么了？”
把它抱进家门

一只大白鸭
叼着我的笔尖
在白纸上走着
一群白鸭都含着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