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村庄很远  植物很远 
你的鞋底离泥土很远 
火车的外面只有夜色 
灯火离我很远 

我站在你的中心 
提着一盏蒲公英 

还有他的飘散 

我回到多年前你的身边 
那些没有走完的路途 
折回到了 
你的脚跟 

我的目光 
你的手 
还有那朵扎根的云 
在火车里 
夜色和你的灯光一样 

褪色 

    二

比火车的车厢更长 
比我的鞋印短些 

飘散的夜色凝聚在你的云里 
黎明还远 
我的蜗牛正在村庄赶来 
今晚我想不起谁了 
兄弟 除了你的拥抱 

我的屋顶 
和我的口袋在一起 
我的手就在口袋里 

那些飘过雨水的伞 
没了雨季 
夏天越走越深了 
你的眼眸越来越薄了 

今晚的夜色很冷 
也很长 
灯 
一直亮着 
你的歌喉在夏天之后 
还有雨水 
因为一尾鱼 
正在庄子的寓言里呼风唤雨 

    三 

今晚夜了 
明天再也没了墨水在你的地平线瓢泼 
庄稼不会再瘦了 
你的土地 
和你的嘴唇一样 
湿了 

你的脚印和夜色一样 
在石头里呓语 
梦很深了 
和草根一样 
深入骨髓 

 
今晚的树冠 
灯火很亮 
植物的眼睛长在土里 
和沉默一样 
盘根错节地 
抱紧了 
失散多年的那朵云 

    四

深夜车过衡阳

我想起了回雁峰 
但我回不去了 

哥哥 
陪我们攀上衡山的雨水停了 
但夜却深了 
那年我们好像乘牛车的阮籍 
和青春一起 
在雨里看山 
看苍茫 
只是我没看清楚 
今晚我孤独的路上剩下了你们的背影 

车过岳阳的深夜 
但深不过 
我没膝的夜色 
更深不过你看我的眼眸 

    五 

八年前 
我们两朵分开的蒲公英 
今夜成了相聚的云 

等了很多年的路途 
在意外的人生里相逢 

我跑得累了 
兄弟 
有时真会想念一个肩膀 
即使我不想悲伤 

车到阳江 
车到你的眺望里 
和我想念不期而遇 

兄弟 
有时候一尾鱼 
真需要你的浪花 
跳动在我的眼里 
即使像海水一样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