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桥

一头连着山峦包裹的村庄

一头连着不际的远方

天空的云朵

是它寄信的快马

四季的风

是它的长鞭

匀瘦的栅栏

是它系马的绳子

它，只是一个没有屋顶的驿站

此时，我最想寄的信

不是爱情，亦无关奋斗

只想把一声耕夫的吆喝

和桥旁那片三角田寄出去

寄给我的父亲以及它所有曾经的主人

  流水

水，明显浅了

浅得连裤脚都不用卷起

曾经儿时对于它的神秘

此时暴露无遗

水，明显脏了

脏得连手都不敢伸进去

怕捧起的不是长江

而是黄河的某段支流

水，明显窄了

窄得不用弓腰

就可以把童年的泓沟一脚跨过去

水，明显细了

细得我怀疑

我流失的岁月也载不动

被丢在岸边某个荒芜的草丛里

  人家

一个明明和“家”有关的词

却总让人想到天涯

甚至更远的地方

很多时候

我不知道家在哪里

从自己搬家的那刻起

我开始认真打量

祖谱上从头看起

我的祖辈们就开始搬家起

搬到我父亲

看着竭尽所有建起的房子

已经有些满意了

旁边，一幢幢新房

正在打破上辈的肯定中伫立

家，在哪里

或者

我们都只是一只侯鸟

不知觉间绕着原点迁徙回去

就像人老后回到童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