蚂蚁

 
一只蚂蚁在一条小路上跑

一群蚂蚁在黑河上漂

一只蚂蚁搬动着贪婪，带着惶恐

一群蚂蚁推动着黑河，推着过冬的粮食

一场雨落下来，黑河不见了

一阵风吹过来，乌云不见了

五月的河山，更加的清秀

依旧蜿蜒的小路

带着脚，带着尘埃

继续着远方

       五一之后

五一之后，大慈悲的佛捻着身体里的

跳蚤，在水里清洗了几遍

船被港口驱离，江潮被汽笛淹没

江岸拂柳锁帘拢，晨雾推开江南秀

纤夫甩袖而去，只保留当时脚的深齿

母亲从急流里抽出手来，把我的脚

重新仗量了一遍。鞋底套住了远行的路

却套不住一丝流逝的光阴

一双被岁月放逐的纸船，像一对风火轮

这是谁家的少年把自由重新复述了一遍

我摘下自己的耳朵，再一次听到母亲的唠叨

“踩稳了，江面风大。”“把帆扯正了，一直向前开”

江面凸显激流的齿，雪一样的江花开了

我把脚再次探入水中。这适合逆流的齿痕

配合着抒情的江南大调

再一次淹没了纸船

       在异乡

在异乡，房子是多余的

房子里，厨房是多余的

在厨房，酒店是多余的

在酒店，服务员是多余的

身体是多余的绣，衣服是多余的暖

姣好的面容是多余的，洗发水是多余的

只有牙齿，偶尔会撬开劳动者的嘴唇

成为活着的证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