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嫁妆
母亲,
在村子的那头,
父亲,
在村子这头。
沟沿上,
总会听到深谷里,
回荡了很久的羞涩。
碎碎的冰草,
冲破了坚硬的土壳,
健硕的黑骡,
奔腾在干裂的山坡,
刺耳的皮鞭,
呼喊着醉人的笑涡。
花红似血,
汗像雨落,
一碗清冽的开水,
只为了憨憨的沉默。
沉甸甸的麦穗啊,
盛满了白云的对歌。
洁白的雪花,
打湿了火红的绣鞋,
亲吻着打满了丁的臂膊。
来年的二月,
一串风干的白菜,
却定格了丰盈的传说。
二、那块烙饼
案板上,
发酵着母亲殷切的期盼。
火炉里,
闪动着父亲沉沉的嘱托。
平锅里,
载着我半月的口粮。
甜甜的梦,
淡忘了夜的寒冷,
偶尔的呓语,
化作呵护的眼神。
红肿的双手,
轻盖上被蹬掉的被角
又开始翻动,
翻动着,
泛着麦香的烙饼,
生怕委屈了手心里的宝,
还有无尽的唠叨。
风,
刮起了黄沙,
父亲迷路了,
在阴暗的山沟,
苦苦摸索到东方泛白的时刻。
焦急地等待燃烧了执着的坚守。
那沧桑的脸庞,
染上了重重的油彩,
如淹没在黄土里,
仅留下如豆的双眼,
布满鲜红的血。
自此,
那块烙饼,
在我心里扎了根,
等待着,
下一个花开的季节。
三、心里的结
又是一个,
飘雪的季节,
如父亲双鬓的发,
或是失血的指甲。
又是一场看似平常的送别,
儿子在前面,
母亲在后面,
深深的脚印,
似母亲掉了的牙,
一步一步,
丈量爱的伟大。
不经意的回头,
松弛的眼角,
爬满皱纹的额头,
怎能不让我,
热泪飞舞,
飞舞成满天的雪花。
村口的路,
映花了母亲的双眼,
其实它依然通往家和我之间。
就这样,
又一次离开了,
可是,
孙子又成父亲的口头禅。
就这样,
又过了五年,
思念,
膨胀在狭小的心脏,
剧烈的疼痛,
已经泛滥成河。
无奈的眼神,
旱烟袋里的长叹,
只期待,
明天,
不,
是明年,
带上希望吃一顿热热的年夜饭,
只希望,
村口,
那顶掉了色的头巾上,
挂满安心的笑脸。
驻笔于二零一三年五月一日零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