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站立的姿势，酷似我的
第十三根肋骨
你灿烂的笑，甜甜的吻
比遗留在体内的十二根还要亲

淅淅沥沥的雨下了一夜
嘀嗒，嘀嗒
思念的泪花，每一滴
都落在辗转反侧的耳膜上

第十三根肋骨睡得好不好
肋骨也连心啊

    看你

隔着一条河
或隔着一座山峦
我还是能看清你深情的目光
清晰地分辨出你的每一根发丝
你的笑容，你的姿势，你的每一个小动作
其实，我的
视力没那么好使
鼻梁上始终架着一副近视镜
只不过我是拿心在看
其实，我
根本就不用向远处看
你一直就没走出过我的心田

    慈禧太后

丈夫死了，儿子死了
枯竭的泪腺不再流泪，她
把女人的柔肠打造成铜墙铁壁
与王公大臣斗
与起义军斗
与洋人斗
与自已斗
和朝堂上那把空着的椅子斗

风雨飘摇的帝国像一只羔羊
匍匐在她的脚下。只是
帘子后面
朝堂上那把空着的椅子
像绳子上打着的死结，始终
套着她的脖子

    鲁讯

一代大侠
能千里之外取敌将首级
不用刀枪，你
用笔投掷敌人的心脏
燃烧的烟卷
未干的墨迹
每一笔都散发着血腥味
夜幕降临
复活的幽灵从四面八方围过来
你淡定地把身子像刺猬一样蜷起来
竖立的头发、眉毛、胡须如一枚枚钢针
专刺挤进门缝的影子

    隐身

无聊的时候
习惯仰望那片漆黑的夜空
偶尔，会发现一颗星一闪一闪
亮度不高
普通得没有个性，甚至没有名字
像蹲在城市中某个角落里
或隐身在QQ某个群里
无足轻重

当隐身成为一种习惯
在群星灿烂的夜空。你偶尔
出来溜溜
常常还是被忽略不计

    征程

一圈一圈，我
不停地拧着螺丝钉
拧紧一丝丝呼吸
拧紧游弋的目光
拧紧忐忑的心跳
拧紧摇摆不定的思想
匍匐前进的螺丝钉紧紧地抓住墙壁
把我和时代的列车，牢牢地
钉在了一起

    午后的雷声

雷鸣爬上屋脊
在瓦沟里来回滚动
猫一个箭步冲上窗台
吓得大哭的小屁孩钻进母亲的怀抱
风怒吼着在山谷中乱窜
刚过更年期的雨拉开撕打的架式
但始终，没有
落
下
来

    在公墓和自已相遇

去陵园看一位故人
一块墓碑忽然矗立在面前
墓碑上清晰地刻着我的名字
我死了？恍惚间，我像鬼魂一样飘起来

隐约记起
仍在上学的儿子、多病的妻子、年迈的二老
没有实现的心愿
但怎么也想不起忌辰和死因
仔细阅读碑文
立碑人果然是儿子、女儿、孙子、孙女

我有女儿、孙子、孙女吗
我死了那么久吗
迟疑间，我发现
除了我，全是一些陌生的名字
恍然大悟：
这里埋葬的是一个同名者，或是
一个代替我死亡了的人

    远方

远方看起来并不那么遥远
在视线的临界点上
总是披着一层神秘的面纱
像启明星闪烁在黎明的前方

向远方走去
我整整走了四十多个春秋
远方依然站在天边
如那张画着充饥的饼
远方比梦想还要让人疲惫

于是，我停下来
重新审视生命的足迹。我发现
身后的一条条河一座座山
不正是我少年时代的远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