矢车菊开败在来时的幽径上
信笺里的梅朵千树万树 一遍遍沉进鸿雁鸽羽
只身溯过皖南 浙东 巴蜀西域
一段离愁大可埋掉藏于腕骨间的诗词
正如将明月搬进卧榻 萧语入耳
野杜鹃在餐桌对面啼血吭歌
坠入我们收割鱼尾的刺镰
荒冢灼目 虫豸蛰伏于悬梁
而夜阑深过鼾鸣 独我不寐
尚把凋蔽的芦荻当做风雪归人
味觉
我们贪吃水里的盐 或者糖分 胡椒
这时的舌头像漏网 过滤出水中的酸甜苦辣
为生命中的一些小事件安家落户
通过咬肌的运动所产生情绪 许多悲情的故事
或者是欢歌笑语
我们经常给舌头装上沉重的盔甲 迫使它失去语言
迫使喉咙失去声音 那时 身体的感官
病倒在成批分不开的动词与形容词内
像那些天生的畸形儿 两个面色铁青的角斗士
为了医好我们的舌头 亲人们会将乌鸦并排拴在树枝上
在夜深人静时 借着屋顶的红月
偷听它们的巫言巫语
我们贪吃的嘴巴最终在凄厉的声音里变形
我们舌头藏匿于深处的谎言
像被乌鸦从命里掘出的丰盛石油
海边
龟壳的皲纹里取不出我们想要的盐与水
跳篝火舞的土著民一只脚踝覆缠孤零零的海风
为了继续活下去 绑在鱼钩上的蚯蚓被雪水冻僵
一月里给沙鼠挖去的蓬草 沉进游隼趾踝的砂砾
我们相继融化为贝母深处的螺纹
夜夜吹着唇边枯涩的水 使躯体浮肿
冰冷于西伯利亚席卷来的湿风寒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