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的，请你来，我这黄色的骨髓
经雨，发黄的海绵
替我挤出血
可你要敲开我的骨腔
你能吗？我不能

年轻的，请你来，我这黄色的骨髓
荒凉的城堡里
城堡潮湿阴暗的壁上，唯一的
枯黄柔软的牛舌蜂的蜂房
帮我找回逃走的蜂，控制它们
产下卵，长成晶莹透亮的蛹
你要进入我的骨腔，穿过神经的森林
血管的密流
我不能，你能吗

我只渴望一次有意或无意的严重缺血
不论采用何种工具、何种方式
我这黄色的骨髓自然就会被红骨髓替代
恢复我强劲的造血功能
我能，你也能

即使这样，我仍不能如你，年轻的
你就走吧，毋须惦记。但要记住，不要声张

    退化

在大气的包裹里、大地的箱柜里
各种各样的刀噙着血渍，闪着光芒
现在我只想让它们整装上阵
削细削短我的骨骼，剔除增生的骨质
刮去关节、股骨头疼痛的病变
然后组装成小孩子的健康骨架
肌腱截取接上
骨髓仍有着旺盛的造血功能，可已很少

我所有的口袋里、抽桌里装满
各种各样的药水、药片、药丸
以及众多芳香的草药。煎药的罐子突突作响
提前化好的糖水等待清理满口的涩苦
现在我只想让它们施展释放各自的异能
缩小我所有的肌肉，融化我所有的赘肉和脂肪
然后长成小孩子的细皮嫩肉，柔软暄腾
然后大脑、内脏、血管、五官、皮肤、毛发……都往回生长

我只想召集世上优秀的心理大师、精神病医生
快速有效地清心洗脑，实施世上最好的治疗
清空所有的杂念、欲望、不非的思想
只保留孩子的天真、无邪、烂漫

可，我不能
所以我深深地爱着那些嬉笑奔跑的孩子
尽管，还有着令我不安的幸福的妒忌
求你们，原谅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