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豆麦子包谷收完之后
满地枯杆燃起熊熊大火
在风中闻着的粮食味道
烧焦的黑土是无限黑色
父亲拉着牛反复地耕犁
不苟言笑的少年静坐着
望着远山有盘旋的鸟儿
身后是低矮的黑瓦土墙
柿子树核桃树风中摇曳
硕大的树叶倒向屋檐边
少年的心事有父亲基因
少年抽烟的样子很像我
浓浓烟雾看不清他的脸
眼睛好像是闭上又睁着
食指不断地弹着的烟灰
母亲挤上围裙围着灶台
炊烟升起被檐边的树叶
挡回紧贴在墙上和锅里
熏黑的墙面继续给熏黑
锅里不知道是什么颜色
报喜的喜鹊在红椿树上
叽叽喳喳的叽喳个不停
母亲时不时的出来望望
好像有重要的客人要来
远处依然是那云里雾里
少年不去理会喜鹊欢呼
无视母亲频繁进进出出
看不到地里佝偻的父亲
又一次点燃香烟猛吸着
靠在柿子树上低着脑袋
沧桑的我也曾经年少过
当年我也这样低头靠着
思绪里我肯定有天死去
我竭力抹掉半世的凄苦
死在父母找不到的地方
在那个秋雨淅沥的夜里
一定有只影子和我相伴
影子或许是横躺着的吧
我就在影子下面蜷缩着
被人抬进无名氏的坟墓
那时悲苦的父母还健在
他们靠在柿子树旁眺望
那时总是假装安详平静
互相搀扶伸手指着月亮
怀想又一个月亮的故事
那时葫芦沟遍地是葫芦
母亲颤颤巍巍拖着回家
那时村口那棵古树复活
邻居小孩合抱着嬉笑着
树上果子怎么也够不着
2015.8.2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