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规则的轮回

不规则的轮回，走不动了

转一个弯，身边就长出一些白色的小花

扮作流水的女儿，一路嫁到远方

经过坟墓时，稍作停顿

为了让墓中的主人，先行一步

那些借宿在体内的风声雨声，狮子豹子

脚步很轻，走得比月亮快

人间的灯火不言不语

一条流浪狗，叫醒了一座发电站

铁锈默数着夜空中的星星

像在念叨一个人的名字

    小路

通往村外的小路很晦涩

我不知道是不是翻译的原因

一张报纸打发日子

也打乱了原本平静的一切

被窗口排挤的那只猫

我曾多次描述过，突然不见了

太阳的面孔，牺牲在隔壁

我与陌生的事物，心心相印

昨夜，墓碑的脊柱断掉了

我弄不明白这是否牵扯到爱情

把一枚月亮投进了夜空

我断定接下来必然有一场暴风雪

将我们之间互通有无的小路

深深地掩埋

    草吃羊

是羊吃草的问题，还是草吃羊的问题

已经无关紧要。我说过，泥土啃噬山顶的雪

你似乎就可以放心了，大大咧咧地走下去

并不在意前面的草是粮食还是毒药

是奖励还是诱饵。河边青青草

是先有草还是先有河，我也无需打破砂锅问到底

但心知肚明，岸边的村子是匆匆的过客

春天变绿，秋天变黄——无数的亲人倒下后

也变成了一片痴情的草

那么，是草吃了村子，还是村子吃了草

我听过村子在傍晚发出咩咩的叫声

想必是羊坐在灯下，缝缝补补

不知疲倦，而黑夜就悄悄地在身边坐下

    与不信有关

不相信鸟巢还能潦草到什么程度

不相信信中所说的一切

信念在失信中遗失，与不信有关

每天早上路过的那块玉米地

没有丝毫长进——不相信这是真的

接到来自废墟的邀请

就想着离开，情愿做被遗弃的人

即便是被一只野狗叼走

如同沦落尘世的那个鸟巢

自发现之日起，就没有一只鸟借宿过

搞不清楚，是鸟巢不讲信用

还是一只鸟违背了初衷

不相信鸟的失踪和狗有关

不相信废墟和秋天有关

不相信眼前的一切

如同不相信当年在玉米地里

一起种下的铮铮誓言

    邻居

我熟悉我的邻居，他太陌生了

他，像空房子一样内敛

不说话，鼾声是多余的也是无辜的

我与他隔墙猜物

空气，是最大的一笔财产

除此之外，还有钢筋水泥，一粒药丸

隐姓埋名的王朝，像人类的眼睛

慢慢地凹陷在巨大的沉默之中

他没有姓氏，没有亲人

似乎，也没有和外人交谈的权利

他熟睡时，空无一物

醒来时，混淆了我的窥探

我的邻居太陌生了

我熟悉他，熟悉他们的无处不在

抑或，我就是他们的一块空地

寸草不生，却眼含热泪

    提着灯笼在风中走

提着一只虚弱的灯笼在风中走

在天空走，迎面而来的皆是身后事

向日葵在黑暗里摸索

穿越虚饰的宁静——这些虚伪的表层事物

竟然乐不思蜀，亦步亦趋

手中的枯笔为你引来一群狼

梦被狼群关押，黎明时

无罪释放……骨骼留下来，做了栅栏

风雨中，有现成的栅栏链接你和我

此生足矣。揪心的刺

挑破了往事，灯笼渗出一滴落日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