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家俊为销售的车辆发愁，张书记问道：“两台车需要多少钱？”

“那要看你买什么车，比如依维柯、东风、黑豹…就说这一吨半的依维柯吧，价格是贵…”

“算了，算了，别介绍车了，”王会计知道家俊买车的主意已经不是一天两天，到车市也去看过几次，见他酒后话多，知道他话匣子打开就收不住，忙止住家俊话头，“你就直截了当地说吧。”

“好，王会计不让我说，那我就不说，王会计是厂长，得听他的。 ‘黑豹’，我看载重、价格都合适，贵的那些就不说了。”家俊喝得有些多了，说话已有些语无伦次。

“你是看准了‘黑豹’是吧，两辆‘黑豹’要多少钱？”张书记问道

“八万多。”

“这样吧，”张书记沉吟一下后道，“我卖掉那二十来亩菜花的钱刚刚到手，郭老板你一定紧用钱的话，那我就先借给你用吧。”

张书记这话来得有些突然，听他说完，家俊和王会计都停下杯筷，看着张书记，由于事先一点不曾想到，两人竟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呵呵，你们不信啊，”张书记端起酒杯道，“我说的是真的，不过这钱你是要付我利息的，利息么，自然也要比银行高。”将一口酒喝下后继续张书记继续道，“卖菜的钱拿来后，我暂时也没有用处，本想存到银行，既然郭老板你急用，我看你也是铡捷的人，我寻思倒不如借给你，多赚些利息。”

“那利息是多少？”王会计忙问。

“我给你九万吧，期限一年，明年连本带息你还我十万怎样？”张书记看着家俊。

“张书记，私人借贷，利息还不到一成，你这是给家俊帮忙呵。”王会计连声赞道。

“那就好啊，你什么时候给我？！”家俊眉开眼笑地问道。

“我明天就给你送过来。”

这两年人工工资快速增长，村里许多人举家外出打工，地反而越来越没人种了，有几家的地眼看要撂荒，张书记就租下这几家人的地，自己种菜，二十多亩菜花卖得十多万元，除付工资肥料外，剩余部分刚好解了家俊的难处。说完第二天，张书记果然即把钱拿来了。

有了这笔钱，家俊即去买了两辆载重两吨的“黑豹”，自己开一辆，又雇了一名司机老马，工人中一名叫小胡的小伙子，两年来，家俊觉得小伙子机灵可信，遂让他到老马的车上跟车。果然，用两辆车跑，车大，拉得货多，加上跟车的小胡嘴巧也卖力，销量提高了不少，这些日子的家俊，脸上笑脸阳光了不少。

这天家俊又拉来许多退货，“王会计，怎么回事，怎么又有许多酱油冒出了？！”家俊一脸寒霜，把一瓶酱油重重地放在王会计面前的桌子上。

自从上次找出酱油从瓶子里冒出的原因后，家俊再没用过旧瓶盖，怎么又出现冒出的情况呢，看家俊又拉来好多箱冒出酱油的退货，王会计也有点蒙了。见家俊脸沉得能拧出水来，王会计也不吭气，拿上几瓶来到车间。先剥去外层的塑料簿膜，看看没有酱油在上盖上面，再取掉上盖，看看外套中间那个长方型的孔洞也是完好的，这说明酱油不是从盖子上冒出的。撬出外套一看，外套夹层和瓶口之间糊满酱油，显然，酱油是从瓶口冒出的。这是怎么回事呢，王会计细细查看瓶口，这才发现，瓶口上有一个小小的缺损，酱油正是从那个缺口中冒出的。

一直站在身后的家俊也看明白了问题，稍稍放下对王会计沉着的脸道，“奇怪，自从换了新瓶盖后，再没有出现这问题呵，这是怎么了，难道之前的瓶口就没有问题？”

王会计想了想道，“前一段一直用的是你收来的旧酱油瓶子，那些瓶子是我们自己的工人把外套撬下来的，工人熟练，撬得也小心，损坏瓶口的机率小，所以没有出现这个问题。这一段时间的瓶子全部换成了旧啤酒瓶，啤酒瓶上面是铁盖子，人们打开时是用铁制的工具撬开的，损坏瓶口的机率应该很高，瓶口坏了，瓶盖肯定无法盖严，酱油就一定会冒出，如果这样 ，这种情况的应该有很多，我们再看看。”

两人到旧啤酒瓶堆里细看，果然，那些旧啤酒瓶，大部份的瓶口上，或大或小都有损伤，这一下家俊一屁股坐在地上不说话了。待楞了一会，方自言自语地道：“这差不多二十万旧啤酒瓶该怎么办呢！”

那近二十万只啤酒瓶是一只一毛五分钱收来的，不说自己出的力气，单这近三万快钱，家俊哪能不心疼。家俊知道，两年来，厂子基本就是勉强维持，开业时因商标事件损失的八万多元和被黄龙拿走的一万多元，开始时，家俊还想用一年时间补回来，可越到后来，厂子越发艰难，家俊渐渐已经没了那个信心，只求厂子不赔，多少有些赚头，能维持一家人的生活就行，谁知道，这糟心事却是一件接着一件，事到如今，想撤出来都已经不能，怪谁呢，想来想去，说不明白。

“我看这些啤酒瓶子就不用了吧。十个里面挑不出两个来，也没挑的意义。”看家俊还在楞神，王会计说道。

“唉，只好打碎卖废玻璃渣吧。”

叹一口气后，家俊无可奈何地说道。

这天晚上回到厂里已经很晚，门房老陈看他一脸憔悴，忙帮他把拉回的那一车旧玻璃瓶抬下车，码到一人多高的瓶子垛上后道，“郭老板，今天有个推销酱色的人找你。”

老陈说的酱色，标准的叫法是焦糖色素，是配制酱油中的主要原料，占成本比重最高，之前的供应商是黄龙介绍的，一直是从四川用卡车运来。听老陈说有人上门推销，家俊抬手擦把汗后问道：“是哪里的？”

“是个当地人，听他说就是他自己生产的。”

“噢，是当地的！”听说是当地产品，引起了家俊兴趣：“如果是当地生产，少了从四川拉来的运费，他应该便宜些吧。”

“是啊，我也是这么想的，所以留下了他的电话，”说着从身上摸出张纸条递给家俊：“呶，老板，就这个号码，你打一下试试。”

 家俊按那个电话打过去，果然是一口乡音，家俊简略问了情况后让他明天早晨来厂里细谈。次日一早家俊来到厂里，那人已在等候，家俊一问，这人姓王，是一个熬麻黄膏起家的小老板，如今麻黄膏熬不成了，到四川学来焦糖色素的加工技术，改做酱色加工的生意。王老板随身带来一罐样品，家俊看过，又叫来王会计也看一遍，再把四川的酱色拿来对比，两人都觉得不错，质量和四川的看上去一样，价格却比四川的低些，遂答应把库房里那批刚刚买进来的四川酱色用完后改用他的产品。

（末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