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节低沉，人间在午夜

孕育一场忧伤

四月跌进去了，许多人在里头

喊出许多人的乳名

“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

比起阳光

有人更需要等待一场雨水

一滴，两滴，三滴……

适时地用陶罐接住一些

春风压低枝头，摇呀摇

桃花红，梨花白

一瓣，两瓣，三瓣……

兑着清明的风，酿一壶酒吧

芳草萋萋，春色伤人

踏青的女子，步履蹒跚

恨不得把江山哭成一片大海

墓前，站着的那只狐

色泽洁白，清澈的眼底走出

一个熟悉的身影

像极了她的他的前世

黄昏一点一点吃掉天空

吃掉牧童的笛声

人类交出最后一滴泪水

光阴舒缓，泥土新鲜

提灯的女子提着自己的影子

缓缓地走……

清明节无雨

踏青的人，走着走着

日子就逼进这一天

每一张面孔似曾相识，忧伤加重

春风又剪了过来

柳枝怯生生，新燕低飞

黯哑的声音挤不出一丝水分

内心被抽干的草木

急于找到一个词来

突破这个春天

季节太任性，是人类的宠儿

本该来的一场雨

突然在一个午夜走失

一个人对着另一个人

面面相觑

所有事先模拟好的说词和表情

已失效

人间仿佛得了一场病痛

比这个节日更真实

四月太张狂，像一只小兽

大把大把的阳光，乘虚而入

提前为夏天拟定一场盛宴

那个高举火把的人

没有说出来意

一不小心

就把江山烧成一片火海

而那个纵火者

至今还跪在墓碑前，口中念念有词

说着一大堆人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