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下午,经理打来电话说:“有个医陪的活,你干吗?”
我说:“干,在家闲着也是闲着,能挣点是点啊!”
“不过,对方是个老男人。我看你就去吧!女儿照顾父亲,不也是这样吗?你就把他当成自己家的老人就行了。别的活又没有。你闲着也是闲着。”
我迟疑了一下说:“好吧,我去。什么时间上岗啊?”
经理说:“明天一早上岗。你先来公司,我给你交代一下。”
我说:“好的”
第二天一早,我来到公司问明了情况。原来公司里早就安排好了。我和一个开黑出租的姐妹合作。我坐她的车去用户家里,接着老大爷去医院输液。下午,输液结束,再给她打电话,来接我们,把老大爷送回家。我一天的工作就结束了。一直服务到老人出院为止,也就是八九天的事。
老人是一个八十多岁的老大爷,干净利索,腿脚灵活,就是有点血稠,心脏不好。中午,他的老伴来给他送饭吃,我就自己出去买点饭吃。那老大娘却有时候也给我带点饭来,不让我出去买。虽然也只是一碗豆腐脑,一两个茶蛋,这足以让我感动到无语。大爷在输液期间,需要小便的时候,我就搀着他去卫生间,手里举着吊瓶,在他身后慢慢跟着他走。然后,他自己解开腰带,我背过身去。也避免了我的尴尬。
第三天的时候,我和老人走进一楼的大厅的时候,他在那排座位一旁停下。从口袋里拿出一个纸包来,打开纸包,里面是折叠的百元人民币。他回头对我说:“闺女,这一百元钱是我给你的饭钱,自己中午买点饭吃,你大娘带的饭,也许不合你的口味。你这个年龄,正是上有老小有小的艰难时候。你大爷的离休工资很高,你大娘工资也不低。我们的钱花不了,你对我的照顾也很细致,就算是我给你的奖励,你一定拿着。”我们公司有明文规定,不许收受用户的钱和物。可是我和大爷推让了几番,见他真的要生气了,就不好意思的收下了。
第五天的时候,和大爷闲聊。大爷问:“咱们县城有没有做按摩的地方?”我说:“有,咱们这里的足疗店里,都可以做全身按摩。”大爷说;足疗店,他去过,感觉不是很好。我说;“想不想,不花钱就能享受按摩?”大爷笑了。我说;“我会一套全身保健按摩手法。咱输完液,我就给你做好吗?”大爷欣然接受了。自那以后,每次输完液,我就会就着那医院的单人床,给大爷做一套全身保健按摩。每次做完,我都是一身的大汗。只要大爷高兴,我怎样付出都是值得的。
那是最后一次输液。我们走进一楼的大厅的时候,大爷又停下来。他从口袋里掏出厚厚一沓折叠的百元人民币,像是几百元的样子说;“闺女,你天天给我做按摩,那么辛苦,真没见过你这么实在的孩子,这五百元钱是奖励给你做按摩的付出。孩子,谢谢你。”我觉得我要严重的违纪了。推让着不要他的钱,但是大爷强硬的态度,还是让我妥协了。他依然还是那句话,你这个年龄啊,上有老,下有小,还得还房贷,正是艰难的时候,咱们有缘,我就多给你一点。就当是我对你的救济了。我的心里酸酸的涩涩的。心里说,如果你知道了我的真实的情况,还会多给我钱吗?无功不受禄,这工资以外的钱啊!我拿着真的是不舒服,不自在。
不管我在那里为用户服务,我真实的家庭境况是不会说的。他们都知道我有一个完整的家,快乐并幸福着。大爷说,这六百元的小费,千万不要和大娘提及,这是他的钱,自己愿意怎么花就怎么花,不希望大娘过多的干涉,为了避免一些不必要的麻烦,善意的谎言,还是要说的。
工作结束了,我和大娘一起去公司结账。大娘在她家门外,硬是塞给我二百元钱的小费。她的态度比大爷还要强硬。大娘不知道那六百元钱的事,大爷不让我说,我也就没有说。
我细算了一下,我的工资八百四十元,大爷大娘给我的小费也有八百,是原来预定工资的两倍。其实这些天,我一直在纠结着,是否要将这些小费交给公司,要知道收受用户的钱和物是公司里严令禁止的。在我的拒绝无效的情况下,我真的应该把这些钱上交的。但是,我还是私下里接受了,没有向经理透露一点。因为我太需要这份钱啦!并且这是他们主动给我的,不是我要的,大娘大爷一再地说,他们是不会给我们的老板和经理说的。
在此之前,我在一个回民家里做育儿。那是我见过的超级有钱的用户。买一件衣服要花一两万,三岁的孩子,穿的鞋子三四百,甚至是一两千一双,简直是暴殄天物啊!可是,在我们这两个家政服务员的工资上,却还要斤斤计较,分毫必争。那还是在对我们的服务分外满意的情况下的一番计较。他们和这一对老夫妻的宽容慈爱相比,简直是天壤之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