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张旧沙发
像一座秋天的山谷。
我是独自返回草原的白马
像金黄的稻穗静静地躺在
村庄盛大的收成里。

此刻
我呼吸着村庄的呼吸，两颗
清澈的露水——
咬住耳朵的犬吠，是麦苗拔节的
呼气，拂过肌肤的鸟鸣
是雨水浇灌田野的吸气。
村庄的一呼一吸之间，我的眼睛
举着火焰跳动的煤油灯盏，体内的潮水
漫上了堆满谷垛的天空，又退回
隐藏着青苔的童年的井底。
村庄，你曾经
给我三块不同颜色的胎记：
煤油灯盏，谷垛和童年。

躺在旧沙发——村庄宽大的手掌里，躺在
养育白天与黑夜的河水里，发芽。
我的用叶脉运血的村庄——豆粒饱满的
青豆荚，一颗爱上风的青豆又将离你而去
当它再次回到你的豆荚里，你
还会在潮湿的泥土上做怀孕的梦吗？

在这明亮如月、凉如月光的秋天
我是独自返回草原的白马。
躺在村庄盛大的收成里
我愿意，成为一张旧沙发
或一座秋天的山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