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
我家只喂过一只狗,
叫乌嘴儿。
每次说起它,哥哥们也说
我和它是一起在地上头碰头地长大的。
后来,
我不再在地上爬了
乌嘴儿,
却不肯放远地上的回忆。
在我每次放学回家的时候
它会直立起来与我热情拥抱,
别的时候都会匍匐着紧紧贴住。
除了不参与我上学读书以外,
大多时候我们都是如影相随,
哪怕是春节时串门走亲戚......
乌嘴儿,
是我最早的伙伴,
也是一直守护我童年的小伙伴之一。
记得一个特别冷的冬天,
它为了在天亮前
衔走恶人扔在我家红苕坑里的雷管,
差点丢了性命。
那是发生在我家少有的炸开了锅的大事!
伤心得奶奶自己不吃饭,也要天天熬羹去喂;
更别说大哥二哥巴不得马上找出那仇家才好;
连平时比较硬气点的父亲也着急上火了,
尽他所能来救治。
而我呢,也病秧秧的了........
一个周以后,它居然奇迹般地生还了。
当它歪歪扭扭地来蹭我时,
我也活蹦乱跳地吵着要吃这个、吃那个了。
大人们总夸:
方圆百里,乌嘴儿是看家护院能手:
无论是白天或黑夜
过路人若稍有邪念,
它必能准确判断
先下手为强。
还斗过猛蛇,
赶走流窜村里的疯狗......
甚至连当时下乡杀狗的人也十分喜爱它。
唯独我的记忆里,
没有它凶凶的“汪”语。
“狗改不了吃屎”,
说的绝不是我们家的乌嘴儿。
它可讲究了,
连婴儿的便便也是远远地绕开。
如果身上长了虱子,
总有办法缠着我母亲
用药处理干净。
不再地上爬的我
只要没事就与它并肩坐在地上
说我们自己的悄悄话。
直到我小学六年级毕业的那个暑假,
乌嘴儿
平生第一次完全脱离了我的视线,
偷偷尾随上大学的二哥出了远门 。
也许是它走得太久,太累了。
也许是它憧憬梦想,去了很远很远的远方……
一身灰黄的乌嘴儿,
不曾走丢过!
它早已占据了我的梦乡――
一起追逐嬉戏,
仰望星空,
用舌头为我疗伤……
《哞》
小哞哞,是我童年的第二伙伴。
第一伙伴,永远属于灵性十足的乌嘴儿。
小哞哞,是我家马蜂色母牛每年产下的小牛儿。
可如今常来我梦里串门的倒是牠们的妈妈了。
我跟小哞哞们一样,
也是跟在牠们妈妈的屁股后面拔高了身量、增加了体重。
我父亲常说牠们的妈妈是我们家的大功臣,
为我们兄妹仨攒了不少学费。
于是,我很积极地放牛、割草。
尤其是喂豆浆、猪食给牠们妈妈时,
乐意得简直是屁颠屁颠的了!
因为,
那又是一头小哞哞诞生了。
除了生牠们的时候
被迫缺席以外,
牠们在母牛身边的日子
我都全程参与。
很多时候,父亲再忙也拿我无奈
——刚出生的小哞哞一旦要过沟漟水
我必要纠缠他把幼牛抱过去为止,
更不用说别家牛来撞碰牠们时
我会怎样发疯了似的鬼哭狼嚎了。
以致我家幼牛没长得足够大时,
是不会跟群牛牧草的。
小哞哞虽聪明不及乌嘴儿,
那憨态可爱的样子却也是极通人性。
可我并不希望牠们壮实得太快了,
因为牠们在1-2岁时,就会被卖出去的。
当然每次的买主来,都得费点心思。
为了阻止卖出的牛儿反复回来,
父亲开始选择更远的买主。
那就免不了让我难过好长一段时间。
《喵》
喵~~
又是那只金色小猫
时不时地撺掇梦
教唆它,把我
打扮成小时候的模样
挨着奶奶
乖乖地坐在小板凳上
却不介意它抢走了本该属于我的
怀抱和溺爱
只有这时候,即使
弄疼了毛茸茸的它
也不会挠抓我
玩累了
还可以听它节奏舒缓的
呼噜—— 呼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