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铁

就算你能穿越时空

你又怎能穿越时空隧道上

越来越浓郁的乡愁

就算你能穿过季节

你又怎能穿过季节分界线上

越来越多的遗言

撕裂是你的本能

你把乡愁撕裂成一张张车票

一缕缕炊烟

和一片片落叶

你把遗言撕裂成无声的叹息

和无言的申诉

高速运行的车头如一枚箭镞

刚刚射中一只飞到异乡的大雁

掉转头来

又射中一截守着空巢的往事

◎二分之一昼夜

把昼夜分为二分之一的人

已经西出函谷而去

而你仍然握住光阴的手

光阴却向你伸出匕首

遁迹于终南山活死人墓下的

只是光阴的一具躯壳

你把春分安置在这具躯壳之上

就再也无力扛起

昨天的风霜和今天的雨水

当寒山寺的钟声

一步一步从天阶上走下

刚刚惊醒的一群麻雀

还没来得及踏足二分之一昼夜

就飞进了清明的浓雾

◎清晨的盥洗室

在清晨，在盥洗室里

你把昨晚的月光清洗了一遍

把没有做完的春梦清洗了一遍

把窗外的鸟鸣

擦得比玻璃还要干净

然后开始化妆

用一些华丽的词语修饰你的眉眼

把一些忧伤的斑点用脂粉遮住

伪装出来的快乐

春燕继续含在嘴里呢喃

春水继续皱着眉头

等待月光熨平

只有呆在盥洗室里

你才不会与室外的春光

永无休止地继续纠缠

◎花瓣上浮动的光影

还有一些光影在花瓣上浮动

插青的人从黄昏走过

月光弯了几次腰

你没有数清

进入更年期的老屋

在树阴下兀自背诵的道德经

总会在一声禅鸣里卡壳

蛙鼓敲响，鼓声深浅不一

惊醒的睡莲伸了伸懒腰

桃花在睡莲背面

又重新开放了一次

仿佛那些后山睡着的人

都会在清明时节

不约而同地被勤劳的蚯蚓

从时光的背面

翻到记忆的表层

2017.3.22